半頹廢散記。人生幾度傷往事

和朋友約了聚餐，時間沒抓好，提早到了餐廳，一個人坐在包廂裡等。

可能怕我無聊，老闆娘友善的走過來和我聊天，談起這家餐廳55年來的故事。

她說她是民國五十五年來這家餐廳工作，在這裡認識了也是餐廳伙計的老公，兩人結婚後仍然一起在這裡工作。

民國七十六年，原來經營的老闆退休，就把餐廳轉給她們一直經營到現在。

聽她笑容和善的回憶過去，我想像著一個人在同一個地方工作52年是什麼感覺。52年來，從單身、結婚、生女兒、女兒結婚、有了孫子，一路走過來，也許這樣一成不變的人生，對她而言就是最完美的人生。

她還是有些遺憾，儘管兩個女兒現在都回到家裡幫忙，孫子也都讀了研究所，但是一個女兒卻早就離了婚。

「這樣也好，不能在一起就別勉強」她說，不要像她這一代的女人，在婚姻裡委曲了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求全。

我其實早在二十年前就來過這家餐廳，但是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印象。那種感覺，就好像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過什麼。

來聚餐的人慢慢走進包廂，忽然有一張孰悉的臉在我身旁坐了下來，竟然是一位十幾年沒見過的老朋友。他從1982年開始當記者，我實習的時候，他還帶過我跑新聞。

在55歲的餐廳遇見20多年的老友，這種感覺充滿了隱喻。

我們很自然的把記憶拉回到剛認識的年代，一路聊起幾位共同認識的朋友，特別是帶過我們的K先生。

他感慨的說K先生過得很不好，生過一場大病之後截了肢，過著獨居老人的日子，昔日老同事聚會時想找他，也都一直連絡不上他。他當年被公認是媒體圈的明日之星，台大外文系和美國名校碩士學歷讓他成為老闆愛將，一路位極人臣，想不到今天竟然會過成這樣。

「話說回來，我現在也是獨居老人了」老朋友忽然笑著談自己的現況。

62歲的他，還在跑新聞，今了初離了婚，一個人過。

他說他很感謝這樣的日子，有份工作也有一群朋友一起生活，三天兩頭就去打場高爾夫。特別是這幾年媒體業很困難，他身上的一些老人脈還可以幫公司不少忙，覺得自己還能做些事。

「很開心又見面，下次再聊聊，我先走，明天早上還有記者會」他乾完眼前的白酒，和我換了Line，相約再聚。

我們握了手道再見，希望下次再握手不會又是十幾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