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01|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第一次的夜店體驗

    去夜店的那天我們相約晚上八點半在朋友家集合,我傻傻地穿了件t-shirt加緊身牛仔長褲拜訪,那個應該可以劃歸在party animals的朋友─姑且稱之為Party好了─打量我一眼後,開始翻找衣櫃,洋裝、熱褲、背心、短裙,黑的花的淺的緊的一件件癱在床上任君挑選,說了一聲她去洗澡衣服隨我挑。我這個平時被朋友嫌土氣的宅女無措地東挑西揀,揀不出甚麼結果,正好其他人陸續到來,左一句意見右一句調笑,終於配好了黑色短版露肚背心加深藍牛仔短褲。Party這時也洗好澡出來,接下來便是一場漫長而混亂的上妝過程,除了口紅、眼線、眼影、BB霜之外,其他塗在臉上的是甚麼愚鈍如我一概不知,原來盛裝打扮是那麼回事,當晚才遲來地體驗一把。
    十一點半左右我們四個人出發,三月的台北還有點冷,將錢、身分證和手機塞入口袋後,我們各自套了件外衣哆嗦著迎風逃入計程車裡。
    「去信義區。」Party在副駕駛座翻查手機訊息,報出一串地址,接著翻了個白眼高笑道:「幹!男生那邊說遲到要罰酒!等下我幫你們擋,你們不喜歡就不要喝!」
    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連旁邊的司機大叔都不禁偷瞄了好幾眼。
    我猜可能是青春的氣息太濃烈,又或者是Party白嫩嫩的大腿太誘惑。
    夜店前排隊的人潮比想像中多,等了四十多分鐘才入場,身分證、緊張、付錢、酒卷、緊張,朋友拉著我走入櫃台後的階梯,進入地下室。震耳欲聾的音樂直面撲來,真沒誇張,我懷疑戴著耳機將音量調到最高都沒這兒吵,前十幾分鐘耳朵還沒調適好的時候走路是暈的。接著是黑與光,基本上你看不清別人的臉,只有浮動的表情和陰暗的輪廓,黑暗將所有的光都獻給舞池中的牛鬼蛇神,五彩繽紛,融在一塊兒的人海猶如被關在牢籠裡發情的巨獸。
    (……靠腰,這麼黑我到底剛才畫妝是在畫啥小啦。)
    剛到包廂時的氣氛挺尷尬,Party和幾位相熟的男生互相灌酒,其餘的人各自在自己的圈子聊各自的,沒勇氣與陌生人搭訕。含著冰涼涼的水果酒,我茫然地站在原地格格不入。一個朋友無聊,帶著我們這幾個菜鳥下舞池,一開始還放不開,後來看見路人甲乙丙丁們嗑藥似地嗨到不行,於是就放心地隨音樂搖擺。
    後來我們回去包廂喝酒,第二回下舞池時全包廂的男男女女一起嗨,朋友的拉著我擠過重重人影,鑽到舞台前,女孩兒笑鬧著被男生圍了一圈在中心舞動,我看不見後面的人,只感覺到有個男性胸膛偶爾磨蹭我的背。有了前面的經驗,這次我真的是放飛自我,盡情地舞動、流汗、歡呼。後頭的男生有了動作,一開始是不經意地處碰側腰,見我沒拒絕,便大膽地撫摸挑逗,到後來我們像兩隻交配的蛇搖盪地纏住對方身體,他環著我裸露的腰,我靠在他胸口。半瞇起眼,暈眩之中,三步之外Party週旋在兩個男人懷中暢快又迷離的模樣印入腦海,我歡快地尖叫起來,幻燈凌亂而強勢地打在視網膜表層,鼓動起一片紛飛的光影斑斕。
    數不出來多久,我從這不知道是釋放還是從眾的狀態脫離,興奮地回到包廂喝酒,場面終於熱絡起來。繼續吸著我的水果酒,一邊和剛才貼在我後背的男生─叫後背男好了─自我介紹,我們都不是話多的人,二十分鐘後話題聊盡,我靠著牆他搭著我的腰發呆。
    第三次下舞池,我們無聲默契地貼在一起,他握著我的手,環著我的腰,我扭腰擺臀回報他,然後感受到某個腫脹的東西貼上我屁股,我覺得很好玩,故意蹭來蹭去,虛榮感在呼吸間流竄。
    直到那個時刻完全沒做功課的我才後知後覺地對夜店的娛樂模式有個大概方向:喝酒→跳舞→找獵物→喝酒→跳舞→搞曖昧→喝酒→跳舞→一夜情(?)。
    那麼對於找不到獵物、搞不到曖昧而無一夜情可言的人,除非是酒鬼或舞孃,否則大概就是空虛吧。因此兩個小時後,對後背男沒甚麼發展興趣的我後半場都待在包廂裡,以照顧喝到吐的Party為名義,行發呆之實。
    天哪,還有兩小時要過。
    你看著別人嗨,果然有點空虛寂寞覺得冷,可就是沒動力站起來。
    這裡的嗨勁,總有種浮誇虛華的意味。
    後來有人問我夜店如何?我想了想,說,有點像婚友社。(也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反正就是處處充滿了求偶的氣息的一個地方XD)
    怎麼說呢?日常生活中如果想要接近誰都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理由太薄弱的話就會顯得尷尬彆扭,然而夜店的環境讓大家能夠比較簡單的接近彼此,比如說音樂那麼大聲,對外可宣稱是一種不羈的釋放,但實際上這真的很方便讓你有機會靠在別人耳朵吹氣;還有舞池那麼擠,又熱,大家穿著清涼,真是一個吃豆腐或被吃的聖地啊(嘿嘿嘿):另外酒精也是很棒的親近理由,借酒裝瘋,我才一回過神就看到吐完的Party和他的曖昧親到一塊兒去……昏暗的場景更不錯,增加隱密性,引誘人去做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意思做的事,而且暗暗的看不清楚,就像戴口罩一樣誰都好看又神秘。
    夜店結束後的門口外,停了一排的計程車,我們隨意坐上一台回去Party家拿放在那兒的東西。五點多我騎U-bike回家,路上清冷,混搭著發白的天空,以及涼到手腳冰冷的風。
    回家後,我匆匆地卸妝、沖澡,因為怕吹風機的聲音吵到室友,所以沒洗頭,只是草草地墊了毛巾在枕頭上就忍著滿頭的菸味睡覺。閉上眼睛,黑暗中舞動、親吻的畫面都褪到遙遠的天邊,只剩下窗外發白的天空影像。
    睡得不踏實,但也還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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