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18/09/1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狗仗人勢

    狗仗人勢
    從前,有個大地主,整個村莊的農人都是他的佃農。每個月,大地主會逐一向佃農收地租。
    兩個月前,大地主養了一隻狼狗,收租的時候,狼狗搖搖擺擺的跟在大地主後方,每到一戶佃農住家前,狼狗等不及大地主敲門,便狂吠好幾聲,佃農唯唯諾諾的開了門。大地主一言不發的伸出右手掌,佃農便主動將租金放在那白皙軟綿的手掌上,然後,大地主順勢把錢塞進斜背在身上的袋子。每當遇到佃農討價還價,狼狗便露出大尖牙作勢攻擊並且不停的狂吠,佃農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乖乖的繳租金。
    兩個月後,大地主突發奇想,訓練狼狗代替他收佃租。他把裝錢的袋子掛在狼狗的脖子上,循著往常收租的路線逐一向佃農收租,並示意佃農把錢放進掛在狼狗脖子上的袋子裡。一開始,佃農害怕狼狗的尖牙,顯得畏縮。還好,大地主喝斥狼狗閉上嘴,抬高脖子,好讓佃農順利的把錢放進袋子裡。
    狼狗經過這次收租訓練,讓大地主相當滿意。大地主暗自決定下個月就讓狼狗單飛,獨自向佃農收租。
    收租的日子很快的來臨,大地主在狼狗出發前,耳提面命一番,交代狼狗必須在日落前收齊所有的佃租。
    狼狗信心滿滿的搖了搖尾巴,向大地主告別。循著和大地主以前收租的路線,挨家挨戶的收租。每到一戶佃農的家,就先狂吠了幾聲。佃農打開門,乖乖的把錢塞進掛在狼狗脖子上的袋子裡。沒有一個佃農敢不誠實繳租金,狼狗似乎也知道每個佃農該繳多少租金;除了怕大地主收回耕地外,更害怕被狼狗攻擊。看起來,狼狗跟牠的主人一樣精明。收過幾戶佃農後,狼狗也自以為自己就是大地主,每個佃農對牠鞠躬哈腰的,乖乖的把租金放進他的袋子裡。
    狼狗沿著過去陪著大地主收租的路線,只記得村莊裡每一戶人家都得收租,到了每一戶人家門口,大地主只要一敲門,加上牠的吠聲,佃農便會立刻開門繳租。
    這次,狼狗收租收到忘我,牠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座落在村莊中間的一戶大宅院是不必收租的,而且大地主每半年要到這戶大宅院來繳稅。可惜,狼狗缺乏和大地主到這裡來繳稅的經驗。當狼狗走到這戶大宅院門口,牠依舊習慣的狂吠幾聲。兩個手持棍棒的衛兵,直挺挺的站在門口,完全不理會狼狗的狂吠。
    狼狗正納悶著:怎麼這戶佃農沒有乖乖的繳租金呢?牠持續的狂吠!兩個衛兵也受不了牠的吠叫,手持棍棒,快速走下臺階驅趕狼狗。狼狗被激怒了,立刻回擊,張大口露出尖牙,狠狠的咬住其中一名衛兵揮向牠的棍棒;另一名衛兵見狀,大聲斥責:「大膽畜生!」立刻大棒一揮,擊中狼狗頭部。狼狗頓時昏了過去,掛在脖子的錢灑滿地,兩名衛兵立即綑綁狼狗,並且抓進大宅院裡。
    黃昏,大地主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悠閒的品嘗僕人準備的糕點。心裡盤算著,再過不久,狼狗便會收了滿滿一袋錢回家,想著想著,不禁得意的開懷大笑。趕緊吩咐廚房準備烤雞,慰勞一下狼狗的辛勞。
    月亮悄悄的躍上皎潔的夜空,烤雞也放在餐桌一段時間,應該也放涼了。大地主在大廳裡踱步,偶爾會到庭院徘徊,心裡納悶著:怎麼狼狗還不回家?狼狗不是人,不會私吞他的租金。可是,怎麼還不回家呢?大地主終於按耐不住了,派出家裡的僕人們,手持火把,挨家挨戶去找狼狗。
    僕人們挨家挨戶找狼狗,已收租的佃農轉告僕人,狼狗已收完租離開,還沒收租的佃農轉告僕人,沒看到狼狗來收租。等僕人們回到大地主家後,一一稟告尋找大狼狗的情形。此時,大地主更是納悶:整個村莊都翻遍了,怎麼會找不到狼狗呢?
    轟隆……屋外閃電,雷聲大作,喚醒寂靜的黑夜。大地主被突如其來的雷聲嚇得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敢起身。
    「糟糕!」大地主心裡迸出這兩個字。
    整夜折騰,大地主即便躺在床上,思緒也一直無法平復。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隔天一早,大地主立刻交代僕人準備貴重的黃金、珠寶等禮物,準備解救他的狼狗;也解救自己!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大宅院門口,門口上高掛「衙門」匾額,這匾額壓得大地主喘不過氣來。兩個衛兵惡狠狠的看著他們,並不屑的吐出兩個字:「何事?」
    「報告兩位大人,我要求見縣老爺!煩請你們通報。」大地主拱手作揖。
    一個衛兵轉身開衙門,隨即關上門。
    過了一會兒,衙門大開,衛兵示意大地主一行人可以進來。一進衙門大堂,大地主交代僕人們擺上貴重的禮物後,喝令僕人們退到庭院裡。
    「升堂」……只見兩旁衛兵整齊的排列,縣老爺緩緩的走上審判臺,正襟危坐的樣子,令大地主顯得緊張萬分。
    「大膽刁民,何事打擾本官?」縣老爺聲音威嚴且宏亮,令人顫慄。
    「啟秉大人,昨天,我派家中狼狗收地租,應是得罪縣衙衛兵,整晚未回家。跪求大人同意,放了我家的狼狗。」大地主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縣老爺示意衛兵,把狼狗拖出來。只見狼狗奄奄一息,掛在脖子上的錢袋也不翼而飛。大地主心想不妙,連租金都被縣老爺沒收了,再加上今天準備的禮物,這下可虧大了。
    「大膽刁民,抬頭看看,是這隻畜生嗎?」縣老爺大聲喝斥。
    大地主點頭如搗蒜:「小的無知,放任這隻畜生冒犯朝廷官衙,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請大人恕罪。」
    「大膽刁民,你養的畜生竟敢冒犯官衙,攻擊衛兵,該當死罪!你竟敢放任這隻畜生向佃農收租,難道也將佃農當成畜生嗎?該當何罪?」縣老爺站起來,怒氣沖沖的指著大地主咆哮。
    大地主不斷磕頭,節奏如鼓聲:「請大人恕罪,請大人恕罪,小的定當改過,請大人息怒。」
    「你有何罪啊?」縣老爺語氣稍稍平緩些。
    「小的知罪,任憑大人處置。」大地主恨不得把頭埋進地板裡。
    「聽判,你的畜生仗人勢,作威作福,即刻斬首。至於你,豢養畜生,放任畜生欺壓善良的佃農,胡亂收租,民怨沸騰。死罪可免,活罪難赦。從明天開始,一年內不得再向佃農收租。限你一天內,挨家挨戶向每個佃農道歉。聽清楚了嗎?」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小的遵命。」大地主不停的磕頭。
    「退…堂…」
    縣老爺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那隻奄奄一息的狼狗和跪在地上的大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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