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4|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許億:我該寫什麼樣子的文章

    寫作的習慣是很小的時候就培養出來的。過去拿一張白紙,用筆寫。寫著寫著,家裡藏了好幾大包。至於寫成什麼樣子,已經不是重要的事情——我說這些,是因為我忽然感到迷惘,我究竟寫到今天,寫了什麼東西?是的,什麼也沒有寫。
    過去看老詩人寫的詩,十幾歲的時候,在圖書館裡翻詩刊時候看到的一句,一直記著,屢次提起。這個老詩人說,在沙灘上寫你的名字,一次一次。
    老提,是因為總是想到很多的意味。沙灘上的字,潮水抹掉了再寫,寫完了又被抹掉。人生總是重複這些不會留下痕跡的事情,即便內心覺得特別的有意義。
    當然,保持寫作的習慣,並非想說明我依舊是文學青年。文學的趣味其實已經離我很遠了。但我一直相信,我至少擁有了如何去表達的技能。對於人類而言,表達似乎是基因中必須的東西。我表達,似乎為了證明我存在。
    時至今日,我寫了很多東西,我記得有一年,某個網站發給我一年寫字總結,結果是在他們網站上寫的字數有幾百萬之巨,似乎很嚇自己一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寫了那麼多的東西,此生哪裡有那麼多的廢話。
    因為比較。特別記得,有一次嘗試寫小說,一個網站簽了。但一直遲遲不能上架。就問那個編輯,什麼時候可以。編輯說你至少寫個十萬二十萬字再說吧。我想我的小說,頂多也就寫到二十萬字,在那裡,還不算開頭。再一想,實在折騰不出來,自己就放棄了。
    其實,十幾萬字算什麼,幾百萬字也只等閒。你一旦不把意義當回事情的時候,說廢話,也就很容易了。
    是的,我想說什麼呢。
    我寫作,但不是為了文學的趣味。我享受筆談的樂趣,但卻不願意寫太多的廢話。說到底,不過想證明,我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有想法,而且也或許有一點價值。
    所有的事情都是經不起懷疑的,我最沮喪的時候,會懷疑這一切。我敲下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垃圾。但不繼續敲不行。
    你想勸住那些打算從樓上往下跳的人,就是不停的同他說話。
    說說話,忽然黑暗中生出光亮,內心中呈現溫暖。
    你想起煤氣還沒有關,煮好的豬蹄等著下酒。
    於是,敲完一段黑暗的文字,恍然如同新生。喊個朋友過來,一起喝酒。
    所有的情緒都是稍縱即逝。表達完了,也就很容易快快樂樂,沒心沒肺
    今天寫東西,內心其實是存在很嚴重的自我審查的。當寫作平臺越來越多的時候,忽然發現,寫作的自由卻在喪失。
    很多話是不能說的,你我知道,其實這些話並不嚴重,但卻被設定為敏感。於是你就說不出來了,好像有個電網,每次靠近都會被觸痛,時間久了,就養成避開他的習慣,也許,那個電網早就不通電了,但你還是遠遠的避開他。
    於是,我們都成了猜謎語的人,貌似高深莫測,其實言不由衷。
    我從來不懷疑中国當下的時代,我確信是我們過得富足,所以心思感觸也豐富起來。好吧,不管我怎麼自我麻醉,總覺得有些東西是不說不快的。我承認,這些與正義無關,與正確無關。但就是不舒服,很不舒服,渾身不舒服。就想說點什麼。好像酒喝到最酣時候,會在無人大街上大喊。
    那些無動於衷的行人繼續保持沉默。
    他們未必沒有聽見一個醉酒的人狂歡。
    但他們怕事,躲的遠遠。
    要命的是,他們還需保持鎮靜,仿佛熟視無睹。
    當然,我現在喝酒很克制,像我的文章一樣,充滿了那種分明是醉了,但一直強調的那種清醒。
    有時候,我自己都跟那個行人一樣,怕被自己的真實狀態給嚇到。
    是的,我再強調,這個時代很好,所以我一直善於自我檢討。
    最後說什麼呢?
    給這篇糊裡糊塗的文章至少總結一句吧。
    就好像我今天看到的一個沒頭沒腦的新聞。
    法官問一個嫌疑犯,你被刑求了沒有。
    嫌疑犯說,沒有。
    我確實認真的想了很久。
    這個新聞究竟是開始?還是結束?是全部?還是枝節?是有意義?還是無意義?
    當然這都與我無關,與我此刻黯然的心緒無關。
    仿佛前途有無數的機關,有紛擾的秘密,有驚人的故事。
    但你都打算繞道離開了。
    然後,無趣了是吧,又如何?!
    有一種菖蒲據說是茴香味道的。
    我買了一些回來,長到房間窗戶前面,準備燒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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