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0|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有空搶銀行嗎？》——劫案類犯罪小說與電影的源流／張國立

書摘

文／張國立

　犯罪小說的範圍內，有種稱為盜匪小說（The Heist Stories），一直是讀者的最愛。一般將其分成三步驟：計畫、執行、逃脫，以施耐庵的《水滸傳》來說，其中《智取生辰綱》一節便是經典。

　計畫：大名府（河北）留守梁中書為了替岳父，當朝的太師蔡京祝壽，籌集了一大筆禮物與金銀珠寶，送去首都汴京（開封），因為擔心沿途盜賊多，特別挑選江湖上稱為「青面獸」的提轄楊志負責運送。楊志以前犯過殺人罪，好不容易得到重新被啟用的機會，當然謹慎行事。

　相對的，消息傳出去，入雲龍公孫勝找托塔天王晁蓋搶這筆生辰綱，他們私下募集人手，包括智多星吳用在內，擬訂神秘的計畫，至於此一計畫，施耐庵在小說裡不先揭露，而是隨著搶劫的行動慢慢展開。

這裡出現一個重點，公孫勝認為生辰綱純屬民脂民膏，所以值得搶。是的，小說裡的搶劫必有其正義的使命感。

　執行：楊志帶著打扮成商旅的士兵，押運生辰綱行至黃泥崗，遇到也扮成商旅的晁蓋等人，被酒迷昏，晁蓋輕而易舉的搶走所有財寶。

　逃脫：楊志失去生辰綱顯然會被追究責任，他原是帶罪之人，禁不起再被判刑，乾脆逃亡。剩下的士兵把罪過推到楊志頭上，延誤了追查搶匪的時機，何況晁蓋用的是迷藥，逃得輕鬆自在。

　「盜匪」小說不能拿起刀槍明著幹，必賴「詭計」完成。「詭計」正是小說引人入勝的地方。施耐庵的詭計在於怎麼讓楊志等軍人喝下迷藥？他用的是酒。當楊志一行人休息時，遇到另一夥商人向小販買酒喝，見商人喝下酒後一切正常，他勉強同意讓自己人也去買酒，怎曉得酒中本無迷藥，當商人搶舀酒的勺子，小販去追，搶回勺子的過程中加入迷藥，才混進酒內。

　當代最出名的盜匪小說則是美國作家麥可．克里頓（侏儸紀公園、剛果、失落的世界的作者）以一八五五年英國軍餉被劫案為題材寫的《火車大劫案》，搶匪假裝屍體，棺材被送進運軍餉同一輛火車，適當時機打開棺材，打開保險箱，將金塊往車外擲，同夥在軌道旁跑得差點氣喘發作的撿拾，完成令人瞠目結舌的火車劫案。能成功的關鍵之一當然是扮成屍體者得扮得像，並且事前竊得保險箱鑰匙。

　麥可．克里頓先替主角募集搶劫的人手，包括擅長開鎖的「鎖精」、看起來有軟骨功能利用極小管道侵入目標所在地的「蛇人」、能長期躲藏在狹小空間內的「蝸居客」。每個人選都令人好奇，增強故事的吸引力。

　「盜匪小說」幾乎是電影的最佳題材，可是好小說難求，不少電影人找上編劇直接開發，例如一九七三年保羅．紐曼與勞勃．瑞德福主演的《刺激》，不僅票房成功，也拿下七項奧斯卡。二００一年重拍的《瞞天過海》，兩大帥哥喬治．克隆尼、布萊德．彼特主演。一九六九年英國片《The Italian Job》於二００三年再被重拍為《偷天換日》，都是講究布局與詭計的經典作品。二００一年的約翰．屈伏塔與休．傑克曼主演的《劍魚》則屬於硬漢版的盜匪電影，不過劇尾的詭計仍使觀眾得到「被驚訝」的滿足。

　《寡婦》作者在1983年擔任編劇時先寫了《寡婦》的劇本拍成電視影集，稍後改寫成小說體裁出版，今年則再推出修訂新版，臉譜出版便是根據這版本翻譯引介給讀者；而電影版的製作方則是拿下改編版權，這且是小小幕後花絮。再回到小說，一開始，三名喪生的盜匪妻子靠死者留下的搶運鈔計畫，運作新的搶劫行動。她們從未搶過，甚至沒偷過超商的水果，因而找到一處倉庫，從最基本的扛重物練起，否則搶了運鈔車，怎有氣力把錢裝袋扛到自己的車上。英國式的幽默總時不時從故事裡跳出來逗弄讀者。一開始，三名喪生的盜匪妻子靠死者留下的搶運鈔計畫，運作新的搶劫行動。她們從未搶過，甚至沒偷過超商的水果，因而找到一處倉庫，從最基本的扛重物練起，否則搶了運鈔車，怎有氣力把錢裝袋扛到自己的車上。英國式的幽默總時不時從故事裡跳出來逗弄讀者。

　行動中的詭計再別出心裁，計畫、執行、逃脫精彩緊湊，報復是另一重心。小說的驚世警語不再是盜亦有盜或羅賓漢式的正義，回到人性基本的出發點：

你對不起老娘，老娘讓你死得難看。

　所以替這本小說可以做另一個盜匪之外的註釋：想擺脫老婆，請用合法、合理的手法，千萬不要搞得太複雜，否則只會增加老婆的仇恨，然後，死得更難看。

　讓我們為自己找個合理的藉口，拿著這本小說當範圍練習，並嚴肅的問周邊朋友：

　有空搶銀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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