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05|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清醒,在達利的夢境中

    如果可以,想避開視線。這畫境讓我不舒服。 因著對這濃度頗高的不舒服產生了好奇,眼睛越是離不開畫作。也許有點想試探自己對這不舒服能容忍的底線!
    達利。飛行的蜜蜂。
    達利。飛行的蜜蜂。
    達利這幅1944年完成的作品,當時是件驚世駭俗畫作,達利自承他受到佛洛伊德精神分析學派的影響,這畫作的靈感來自一隻在紅石榴旁飛舞的蜜蜂,無論是性暗示或是潛意識的隱藏符碼,總之是個清醒前的夢境。
    觀畫,始終清醒著,看到自己的安全感受到威脅。 兩隻老虎,一把來福槍,一塊漂浮在海上的石板,一個嬌嫩卻不嬌弱,完全沒有防備的女人,這畫面裡沒有安全。 因為怕血腥,用視線的餘光看那隻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以為他的下半身血肉模糊,立即連結到這隻老虎是被更兇猛動物給撕裂的想法,這畫框內已經充滿壓力,畫框之外更是危機四伏。這樣的思考模式,把賞畫那高濃度的不舒服感做了充分的合理。老虎下半身的血肉模糊,是個在恐懼中跑出來的想法。真實的畫面是跳脫理性和邏輯的連三蹦,蹦開的紅石榴,蹦出一條的大紅於,再蹦出一隻大老虎。
    直視真實的畫面,脫下自己嚇自己的幻想畫面,不舒服的感覺還在,有些鬆動,另一種感覺出現了,是生氣。
    遠方高處,那踩著超長高蹺的長腿象,安逸地在海上行走。在畫面中,他是唯一有能力對裸女提出緊急救援的活物。也許他用那四隻特異功能的長腿,就可以像抓娃娃機那樣,把躺在石板上的女子給撈走,讓她脫離老虎和強槍的威脅。但是,那長腿象沒有見義勇為的正義,也沒熱心救人的公益,給他貼上一張壞東西的標籤,對這長腿象不只是失望,更是生氣。 唯一的救援也沒有了,這裸女的唯一出路,就是等死,等著變成老虎的食物。身上一絲不掛,老虎不需扒她的衣服,直接吞食口感更好。
    看不到這裸身女子的臉龐,讀不到她的情緒。可以在這樣的情境中仰著臉平躺,放鬆休眠,既是鎮定又是淡定。或許,她置身這個情境時,早就認了命,認了這個局,再怎麼掙扎努力與突破,都是徒勞,都是枉然。
    在畫境外的我,身體每根神經都是緊繃揪結的。試著同理裸女在命運前低頭的心情,讓自己臣服於現況。心中那個臣子,不肯順服主子的旨令,沒有心甘情願,只有不甘不願。這算哪門子的臣服,根本是屈服。大敵當前那種不情不願,死不瞑目的屈服,很快被一種絕望的放棄給取代了。放棄吧!世界的腳本輪不到我編劇,也不由不得我導演。放棄吧!人生中不從人願的事太多,Let it Be. Let it Go.
    放下,不放棄!也許是除了放棄外,另一個可以心甘情願的選擇。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