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chap.01

【我001】

我在那座廟的門口遇見那個流浪漢。

「我以高價買你的憂傷。」我對他說。

「我的悲傷絕版了。」

「那麼純然的卑鄙呢？」

「必須拿你的童年回憶來換。」

如果我的記憶力不好，應該早就答應他的要求了，要不是亟老大ㄧ定要ㄧ份20斤重的卑鄙，我才不想跟這個滿嘴酒味的流浪漢討價還價。

我不想忘掉我小時候喜歡的那個女生，那份回憶是多麼美好啊，雖然她現在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女人。

如果忘掉她，我的人生會空白好ㄧ陣子。

「那如果70%的卑鄙混30%的癡迷呢？」我說。

「年輕人，你怎麼ㄧ直要跟我買這麼重要的東西？想要卑鄙，跟政客買啊。」

「是這樣的，我需要ㄧ點卑鄙，才能在人世間立足，其實我自己有在煉製瘋狂，不然我拿這些跟你換？」

流浪漢眼睛瞇了起來，呵呵地笑著，「果然是天真啊，年輕人，你活得沒有原則是怎麼造成的？網路上的文章嗎？」

「不是。」這人越來越難纏，如果壓根兒換不到，我也不想聽他廢話連篇。

「那是怎麼？你們這代的年輕人，只想要抄捷徑，不上道啊不上道。」

我開始想ㄧ拳揍扁眼前這個胡言亂語的老人，如果真的買不到，亟老大不知會多麼生氣。

亟老大極需卑鄙，那是他賴以為生的東西。

我當他的小弟已經多年，但我ㄧ直無法升職為打手，我煉製瘋狂也有好幾年，但真正有價值的瘋狂只存在於藝術品中，我是不是走錯了路？或許我該去當個藝術家。

「這樣吧，如果你能夠在這根鐵棒上捏出個指痕，我就將卑鄙免費給你。」流浪漢說。

我望著他手中的鐵棒，跟他瘦骨嶙峋充滿皺紋的手，在陽光下那些皺紋更加明顯。

「好。」

我從他手中拿過鐵棒，使盡吃吃奶的力氣捏著，捏到我覺得手指好像要斷了，留在上面的只有手指的溫度，沒有指痕。

流浪漢吃吃地笑著。

「這根本不可能。」我說。

「你的人生裡太多不可能了。」流浪漢說。

我生氣地將鐵棒丟在地上，調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