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請勿吸菸的標示,浪子背倚著床頭,點起了一根菸,昏黃的壁燈,陳舊的房間布置,糜爛但是有股電影感,如果浪子不要說話就更完美了,這場戲適合陰鬱的內心戲。
浪子說,之前某個台北拜金女,原本對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在知道他接手一個大案子後,竟然主動接近他,兩腿開開讓他上。所以他討厭台北的女生。
純情背對他躺著,對他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而且,她討厭菸味,這是她不喜歡浪子的一百個理由中的其中一項。
純情和浪子是同事,浪子總是沒個正經,時不時喜歡撩純情。
「欸,你要不要試著和我交往看看?」
「為什麼?」
「幫你增加經驗值啊!你這麼大了還沒交過幾個男朋友,怕你被騙。」
「不用。」
然後浪子會誇張地捧心說自己受傷了,一轉眼又嘻皮笑臉地跟別人搭話。但是浪子心裡知道自己的話有幾分真心,純情大概猜得出來。
三個月前的公司聚餐,散會後同路的浪子和純情搭同一輛車,車上不知道怎麼聊到了電影。浪子說:「欸,那我家有耶,我室友的。要不要來我家看?」
理由很爛,但是憑藉幾分不清醒的酒意,和一股不知道和誰或和什麼事情做個決斷的心情,純情說:「好。」
果然,說什麼看電影都只是幌子,就算有室友也可以當成裝飾,剛開的酒和零食沒吃幾口,電影才剛演沒多久,浪子就摸過來:「我想要你。」
如果這是一篇言情小說,那麼接下來純情會被描述成欲拒還迎,但其實早就芳心暗許,兩人度過浪漫的一夜。現實版的純情,什麼也沒有說,被情慾衝腦的浪子只是一股腦地想要開始脫純情的衣服,一點也不浪漫,純情有一股氣,大概是勇氣和幾分怒氣或摻雜幾分傲氣的那種,她大膽地摸向浪子的褲襠。
這是兩個人的第一次,也是純情的第一次。
第一次很不順利。浪子覺得受挫,但是沒有經驗的純情,也沒辦法給予什麼幫助,經過這一次兩人的心境都有一些改變:浪子越挫越勇,純情生出了研究的心情。
談論女人的年齡很失禮,但是為了讓你更能了解純情只好補充說明,純情今年已經29歲了,為什麼性生活是張白紙?她想來想去可能和自己的形象有關,套句好友阿蓮說的,她長得像是一朵要呵護的嬌貴的小白花,讓男人不敢隨便靠近。
為什麼是浪子?可能是29歲了,也可能是因為浪子一直在身邊打轉,但精準地來說,一切就只是剛好。畢竟也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純情並不覺得把第一次給自己的丈夫是一件正確的事情。萬一自己永遠都不會結婚呢?而且事實證明,第一次的經驗一點也不美好。
第一晚過後,純情跟浪子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跟你不可能在一起。
浪子痞痞的笑了,他說沒關係啊,你無聊的時候我們當玩伴也可以。
然後,浪子開始找不同的藉口約純情,純情常常拒絕,但是偶爾答應;有時候是浪子家,有時候是外面的摩鐵。這是,純情不喜歡浪子的另外一個一個理由:不管是以什麼藉口邀約,最後都會摸到床上。所以,純情從來都不讓浪子踏進自己的家。
一根菸抽完,浪子靠近純情,純情聞到煙味,聳了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靠近,浪子不在意地笑了,在靠近純情的耳邊說:「剛才舒服吧!」
純情覺得浪子,異常的天真。身分證上浪子比純情大兩歲,但他的心智好像住在夢幻島永遠長不大。性對浪子而言簡單且愉快,就以為別人也這麼認為,他沒有太多追求的手段,好似遵守了自己一開始的諾言,當個稱職的玩伴,不去深思純情為什麼不願意讓他踏進她家,甚至也不願意接吻。
純情嘆了一口氣,反正剛剛也不是問句,就懶得回答了。起身背對著浪子開始穿衣服。
「你要走了?」
「嗯,早上有點事情。」
「不多陪我?」
穿好衣服,純情坐在床邊,拍拍浪子的頭,看著他說:「我真的要走了。」
「好吧。」
後來,純情請調到南部,理由是想要就近照顧家人。
純情覺得自己用行動說得很明白了,也就沒有特別和浪子再多說什麼,反正情再長,也長不過距離,更何況,兩人也沒什麼情感基礎。
但就在純情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畫下句點的某一天深夜,她睡意朦朧地接了浪子的電話,電話彼端的浪子明顯帶著醉意,他說他自己的從來沒有對一個女生這樣,他想定下來了,他覺得純情是個很好的對象,如果在一起他會好好對她。
純情拒絕。
浪子不死心,他問:「你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
純情靜默了幾秒。一度讓浪子以為下一秒,純情就會承認她對他的感情。
「沒有,一點點也沒有,尤其是你喝醉三更半夜打來胡說八道,這點很討厭。」
「......」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以後不要三經半夜打來,拜拜。」
聽著電話斷訊的嘟嘟聲,像一陣一陣的浪,打得浪子冷得發抖。這一晚,浪子心中的純情,跟夢幻島一起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