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連線。
這句話的本身就使人焦慮,和世界、和每個親近的人、和你、和自己,訊號如此微弱,而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修復;主機板老舊、記憶體即將爆滿,我的思唯中毒,百廢待興,既然無法更新,也只能砍掉重練。
我就要離開這個城市(程式)了。
並不需要道別,我並不是到了什麼山高水遠之處,儘管朋友都表現的依依不捨,而我卻理智地知道,想見的就不難;唯有這三十年,從張開眼睛看見的繁華與廢墟,讓我無比眷戀,我在這裡哭過,照理說該永不回頭的向前,然而淚水淌下的地方,往往開出花朵來,並非因為喜悅,而是因為,曾那麼專注而又溫柔的,活過。
三十年,我只需要一個月,就能舉家大規模的遷移,可是要變成另一座城市的居民,也許和愛上另一個人相同困難;身體的移動已經夠難的了,何況是一顆心的搬遷?那些一無所知,沒有記憶的地名與道路,我必須帶著想像遷入。
我對台北沒有想像,我就是台北。
選擇離開就是一種壯舉,我應該更尊重這份選擇,然而要怎麼裸著記憶,走過去呢?我想乾乾淨淨的交付,卻發現有歷史的人,都不可能孑然一身。
我並不害怕,只是非常想念,在我篤定離開以後,就無比想念;面對一個人,你能擁抱或者流淚,但面對一座城市,面對背後的歲月,我不知該怎麼表達離情,也許我仔細的再走過一次,那些我的浮生;也或者我寫一本書,是時候了,為台北,為我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