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就無法假裝不在城市里

心血來潮的出發和計畫，在秘密狀態下去拓寬和發展的，是悸動和希望不被花花世界所影響的那種專注。沒有任何底氣去討論說走就走的旅行，只是剛好事務雜揉，有種被命運推著走著不得不的路途，身體是抗拒的，但內心是滿足的。

一個被攤開的世界突然向我襲來，沒有帶一點防備，只是過早的去機場等櫃檯營業，消耗了某種憧憬和激動，反而找了一個適合發呆的向著窗戶的可以看飛機的位置，翹著禮貌的二郎腿，在角落裡偶爾回頭張望。

又因為行李托運的海關姍姍來遲，在安檢外面焦慮了一番，似乎暗示和預告著以為要提前一個小時劃位實際是半小時的計程車上的情形，那種對未知的陌生和不熟練，讓人慌了陣腳。

一個稚嫩的跌跌撞撞的旅人正要出發。

雖然不是第一次出門，不是第一次去台北，成為無頭蒼蠅，只在計畫和功課是否準備之間。已經被壓縮的行李，去除掉繁雜的那些負擔，但還是在導航裡試圖抓住那種平穩，沒關係，都在google地景看過的，沒有什麼意外，時代已經變得很先進，但在屏幕落實到眼前的時候，才有了真正出門了的感覺。

或許是在意外父母太快同意的前提下，那種可能性的期待還沒開始，就已在別人家的城市門口。走在陌生的路上，沒有什麼機會猶豫和害怕。不過是一條看過的路，前面有什麼稀奇，也可以被預見罷了。比想像中熱情和舒適的民宿，真正享受是在最後住宿的晚上在那裡的公區坐在地上看書和等洗衣服，喝著奶茶，說到奶茶，合作的早餐店的奶茶是一個甜啊，現在想起來還是把砸著嘴想著甜味回味中——一種捨不得嘗試別的飲料的內心，希望金門也有這個味道。晚上的爵士音樂吧像是一種世外桃源，比起預想的西洋味，是素雅的嗓音與有點尷尬的對話中，流露的對於某種遠方的執著和藝術面前的精巧計算。在充斥步伐的街道和捷運扶梯中，比起格格不入，更像是一個城市的旁觀者，融入又抽離在其中，看著世界一段一段的故事在不同的角落里上演。

帶著好奇和踴躍的興奮，跨入了未知的緯度。人潮、喧嘩、規律、慣性，在格格不入之餘感受著空間的變化。前行的路在於手中一張路線圖，在結點的位置張望與探索，在探出地面之後享受不一樣的風貌的禮物。手機此時像是人與人之間的盾牌，在慣性的步伐和閃避的過程中，成為避免目光交會的尷尬的終結者。層疊的蜿蜒在每一個扶梯的轉角之外，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但是在此處似乎也不過秒針的機械的某一次轉動。總在張望和停留，駐足或許會打擾別人的步調，側身而看，並不會引起什麼波瀾，反而是自我的孤立和控制，似乎既定的步調已經被譜寫精準在每一個音符之上。

無論走到何處，便都是自我的舞台。他們都在表達，都在掌握，對一切的蔑視和忽略，只為了自身萌芽的成長。先放下，再索取，尋找某個角落，在有效率的左右徬徨之外，跟著導航走著試探的步調。放閃和頹廢都無所謂他人的視線，有的時候還在糾結的，都是初出茅廬，如何的信條和生活方式更適合已經找到對的位置，像是一件品牌出的新品，瞄準了固有品牌的口碑，衍生新出的作品都是肯定的口袋裡的愛。及時行樂，或者徜徉在自身所處的世界，浸染和沉澱，在七步之內的畫圈內，安安全全的穩定張揚著被大腦認知的自我。不會有意外，不會有苦痛，順滑而甜蜜的咀嚼那些，不會招致危險與痛苦的安全感。不會有掙扎，也沒有反對，在眾人的視線里，削減銳化自我的菱角，在肯定的聲浪之中，再一次穿上被訂製過看上去合身的西裝。

無論是否是及時行樂，枕麻了的手，滑累的大拇指，隱隱作痛的本身，讓鬆弛的神經再次敏感起來。舒適擺著自然與方便的美人臥倒的姿勢無時不刻的誘惑，絮語與承諾現實的交易，穩穩的抓著有絲毫叛逆而缺乏勇氣的自我。沒有誰能夠不被輕易說服自我，在既定的導航路線上脫離方向，一句一句的路線脫離和路線引導回到既定路線，不斷的讓自我產生懷疑，是要做一個反抗的冒險者，還是順利的成功者，都在腦海裡瘋狂撞擊。

帶著疑問，對自我的疑問，對世界的疑問，對真相的疑問。又回到了書桌之前，索求所謂的真相。困頓和疑惑在繁雜的場域里又帶著主觀的情感在當中不斷穿梭，浮動和浮躁如何被確切的緩解。或許要求威逼利誘和強壓之後，才可能會從洞穴里探頭和做點什麼。可是明明本身，是為了逃脫那條洪流而奢求的反抗，結果卻在原有的語彙中想要重新釘回原味。

或許是一種身體的條件反射，最初遠行的徬徨又再一次回到眼前，那個怯懦的目光在害怕傷害之外畏手畏腳的模樣。還是說個抱歉回到最初的模樣就可以享受最安然的過程，此時此刻又覺得和被別人預判的樣子相符而氣餒和憤怒。被定義的滋味並不會讓自我感到滿足，雖然嘴上不表態，但重蹈覆轍的煩躁和認知沒有層級以上的存在而憤怒的感覺在自我的審視中，判斷的更加低級。

可是又有何徬徨，回到最初的感覺，如果不深挖進去，根本不明白為何會有如此之秉性，找到癥結所在，不就能夠解決其自身而帶領自我走向叛逆了麼。未知，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不帶情感和邊界，只是享受只進不出的模式。籠罩之中，不安沒有方向和邊界，只是在那裏如無頭蒼蠅一樣盤旋和禱告，試圖削弱不安全感。或是孤注一擲，像是牌桌上無所謂的賭徒，盯著轉盤的慾望之眼和落空之間的差異，變得諷刺和強烈。

又好了，像是找到某個步調，認清這個事實，結果還是坐視不管。植物種子買回來插在土裡，能長大就是他的命運了一樣放在陽台讓他自生自滅，偶爾想起來還會去澆個水，享受一點綠色，然後就回去繼續幹別的事。有一天風大了，從陽台掉下去了，發現的時候不會帶任何情感，只是看著在地上轉動的過去，沒有擔心也沒有不平。

又不好了，想要有所不同。什麼是不同，如何不同，怎麼不同，從那裡不同，可以不同與否，環境是否接受，是否被買單，為什麼要這麼累的想這麼多，別人的不過是速食，為什麼飢腸轆轆的還要準備熬煮一天的骨頭湯？盤旋和思緒在打架中疲倦，看似懂得而又反抗的不想懂得，明白而變得不明白。用並不如何去封印那種危險的躁動不安，像是守衛殘城的最後的士兵，只剩下自己無論多渺茫還是想要守衛的決心。

事實是殘城脆弱，敵人的竊笑已經穿透石塊砌在耳朵里，抵禦的是什麼心態呢——是執著和固執還是只是愛面子。被看穿的無力早已在結束的戰爭中敗下陣腳，稱為賭徒之前並無籌碼可言，義士也沒有了要保護的家園，只是在硬撐，但是也不願意掉頭就走，因為這是接近改變距離最短的位置。隔著破門，還是能夠感受一點不同的氣息和香甜的味道。輸了也不可惜的自喻曾經盡力而為的做了一點自己。

所以力量是什麼，又在哪裏等候我的到來，為我辦一場慶典，祝賀功成名就的開始呢？

城市充斥雜揉太多情緒，同時也封閉了不少。他不會顧及太多，但也會控制不少。像是沒有方向亂跑的山羊，那可是要吃苦頭的，但也有趣，至少碰壁了才知道死路，不翻過去不知道那一邊的模樣，或許是磕磕碰碰，但是是快樂而盡興的。也可以是不諳世事的貓，無關自我的存在在某個角落默默觀察動盪不安的世界，感興趣的時候再伸出爪子撓一下，抓到了就算有，沒有也罷，只是餓了肚子才不得不站起來，用取巧或拼命的找到點東西吃一口。

城市不打算適應任何人，他也沒有空閒時間讓別人改變自己，很忙。它像機器一樣匡噹作響的輾壓和除塵那些不被接納和掙扎的存在。愛幹嘛就去做，真的沒空理你的小情緒和無病呻吟，拯救世界就去改變，撓著屁股吧嗒吧嗒的走並不會發生什麼變化。他就像不耐煩的加熱溫泉的蜈蚣老爺爺。價值觀衝撞，城市只負責清理破碎和戰敗的一群，別人的招搖和舞動，就讓他自我存在，開心就好，不會干涉太多。或許是情緒使然和既定印象，真心對待要求付出林林種種的繁瑣叨嘮，而實際自己看了也是遠離的那種矛盾，卻回頭發現並不是原來那個冷酷和脫離孤僻的自我。無來由，也搞不清方向，只是自我肯定的正在做著對的事情的樣子，把自己的火車開到月台之上。

轉念一看，城市不過是虛有其表的存在。沒有人，沒有人發明的機械，又在了不起些什麼呢？空城只會自我垂憐，漫溢而出的便會驕傲，設限和劃設的是篩選格格不入的？還是害怕被破壞和侵害能夠自圓其說的系統，從好的包裝紙下剝離，會裸露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商品本身——只是花俏和自我承諾與肯定，在質疑和索求中變得不堪一擊，剩下顫抖的骨頭，哆哆嗦嗦的向後尋求幫助和安慰。

驚奇而實在的發現，圍城不過是一磚一瓦由人建成，仔細看還可以發現前人的署名和印記；並不打算摧毀，還有很多人需要，這樣一座安穩的城。在城市的調研中，發現了出入口，一個素雅的沒有上鎖的半掩的木頭門。我張望著，往回看著，並沒有任何的人可以說明和介紹，這是一個通往何處的方向。繁華的市集僅僅在轉角，而這裡卻雜草叢生，沒有人在意。前面講的戰士帶著恐慌和喘息推門而入，互相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只見他拼命的搖頭，喃喃著路程上的苦難和疲倦，竭力的反對和拒絕再次返回門外的世界。

可惜，我是一個不聽勸的反骨人，只是溫和的開門，探身，轉身，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