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重讀袁瓊瓊〈忘了〉

有些事情，可能忘了也好。在袁瓊瓊這篇極短篇小說〈忘了〉當中，無名的女主角想必也希望是如此。

​丈夫和她的閨中密友一起背叛了她，她殺了丈夫，殺人過程卻被完全地省略了。她在廚房裡冷靜而平淡的把丈夫燉煮成一鍋紅燒肉，然後約了第三者來吃晚餐。

在殺了外遇的丈夫後，女主角茫茫然地重複擦拭的動作，如同一個悵然若失的失血女鬼。

她的乖巧正和閨密友人「沈鸝」判若雲泥，丈夫「世文」總和沈鸝相處不來，但她對於夫妻間的熱情乃至於自己生命的冷漠，最終逼得丈夫「紅杏出牆」，對象居然是當初強力反對二人結婚的沈鸝。這樣的苦痛擱在心裡，她的潔癖卻依然蠢蠢欲動，動著那雙已洗去血跡的手。

有別於一般故事鉅細靡遺刻畫著殺人情節，〈忘了〉絲毫沒有贅述一字在這上面，反而是藉由飄盪在室內的女主角，營造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氛圍。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的四周，在腦海裡是說不出的詭譎蒼白。

小說內最讓人不得其解的是，究竟為何沈鸝會跟世文外遇？

沈鸝即便生活放縱、浪蕩不羈，但還算是個美人胚子，身旁男友換過一任又一任，但每有喜怒哀樂一定會來找女主角傾訴，兩人的閨密情節已然超越既有的界線。當女主角結婚那時，她沒有送上祝福，卻反對的比任何人還激烈。這背後的緣由挺耐人尋味？

而最簡單的結論是：沈鸝以前曾和世文交往過；或是沈鸝見人識廣，認為世文只是個斯文敗類。但既然是《恐怖時代》 裡的故事，這樣的結論或顯單調。

經過幾次反覆的閱讀，我私自得出了名副其實的總結，「沈鸝與世文外遇，才能徹底的傷害女主角，讓女主角重回她一人獨有的依賴。」

袁瓊瓊於本篇後記說：「一個人活了一輩子之後，存在的並不是他真正活過的經歷，而只是他記得的，和他不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