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電影節時看了《山川壯麗》,只有19分鐘的短片,我大概有10分鐘在流淚。我一直認為動畫電影相對來說更加柔軟,用浪漫與童趣的幻想包裝這個世界過於殘酷的事實與現況,《山川壯麗》做到極其完美的隱喻,正呼應了片中所述的,用自己的聲音走出自己的路、說出自己的話。
《山川壯麗》由旋轉犀牛工作室製作,黃勻弦導演因家庭背景影響,擅長以傳統捏麵技藝製作定格偶動畫。本片僅19分鐘,但可以從中看見定格動畫的細節美學、傳統與創新的結合、異材質的運用等等,音樂更找來謝銘祐製作,在藝術表現方面相當亮眼。
從一群小孩唱的「惡搞」國旗歌開始,我一直到結局才明白,孩子們口中唱的「山川壯麗了嗎?物產豐榮了嗎?」是對著觀眾席的我們、對身處這座島嶼的我們提問的。
《山川壯麗》的政治性很高,主角黃小山是一個10歲的小學生,正代表了台灣的縮影。小山看起來總是抑鬱、憂愁而不語,在學校被同學冷落、排擠,被路人冷眼旁觀、被誤解,獨自回到家又必須面對分裂的家庭關係。
小山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又什麼都不說。這不就是我們嗎?台灣在世界上和小山一樣,被冷落、被誤解,卻又什麼都說不出。這是一部給台灣人的動畫短片,一則屬於這個國家的故事。
故事裡,小山因意外墜樓,在掉落的途中經歷了一場奇幻的旅程。小山遇到一個敢怒敢言的自己、遇到一群友善的神明與她作伴,最後漂流到一個島上,遇見了大山。
小山和大山說,如果我跟你一樣大,那些大人就會聽我說話了。
大山卻只是不疾不徐地回:
如果有人願意聽,妳敢講嗎?
是呀,如果有人聽了,我們敢講嗎?這座島長期壓抑不語,但似乎又害怕著為自己出聲,有一群人如此擔憂著,擔憂我們失去說的權利。
最後,大山跟小山說:黃小山,妳要有自己的聲音。
我們有自己的聲音嗎?台灣在歷史的路途上多舛、坎坷,如今正面對著令人擔憂的現況與未來,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擁有自己的聲音。導演給黃小山一個悲傷卻仍有希望的結局,或許正如這座島嶼,不管再怎麼黑暗,仍舊會有光、會有希望。
《山川壯麗》之於我,是一部獻給所有愛著台灣的人的作品,一部多彩之中黯淡、夢幻而真實的優秀動畫。回到片頭的國旗歌,我們的島山川壯麗了嗎?物產豐榮了嗎?或許如今仍是問號,但請務必大聲說出自己的話,擁有屬於我們的聲音。
「我是黃小山,我今年10歲,我討厭放學一個人走回家,我討厭亂挖馬路,很吵、很危險,我討厭爸爸打媽媽。我沒有哭、我很勇敢,我不是膽小鬼,我沒有在便利商店偷東西。我的話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