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6/30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對馬戰鬼:安達政子

對馬戰鬼,主視覺海報
對馬戰鬼,主視覺海報

此處應有論文
  在實況主感嘆想不到是外國人做的遊戲的時候,我卻同時感到異樣;那個腳本與演出操控角色點出關於武士道精神要點時,聽起來比較像在論述騎士道。我說的不是內容,而是演出的呈現方式,那個抑揚頓挫(我指的是角色神情舉止)感覺比較像會出現在西方背景的故事裡。於是對後述中主角與其叔父的相處方式就一直無法屏除我的先入為主,卻也一直想不起來平時閱讀的資訊裡應該是怎麼樣的互動——我一直卡在拍肩這個動作。很想知道有沒有文化學者願意對此發表觀察與論文。
  話說看日本留言討論有說到遊戲總共分三幕,原文聽說就是act. 1~3,但是日文版翻成《守》、《破》、《離》,正好是拜師學藝的三階段:恪守教誨、破除窠臼、離開成長。覺得決定這樣翻真是優雅而深刻。

復仇之鬼政子小姐
(有劇透)
  主角仁在那個戰敗的海濱發現被元軍圍攻的政子小姐。提刀助陣之後,詢問政子小姐為何在此,以一言不合拔刀開戰聞名的政子小姐冷顏回答,他在找家人的屍首。仁二話不說回:願同行。這個冷靜自持很難讓人揣測他的心境,這明明也是他失去很多的戰場⋯⋯或許跟故事尚未開拔多久也有關係,也或許仁在那裡,體會到活著,活著比一切都重要。
  政子小姐的安達家,家中男丁出征的當晚被趁虛而入,老弱皆被盡屠,家中留下的殘骸裡唯有鎮守最後一線的薙刀和試圖讓幼子活下亡命的倉促。但最終唯一活下來的只有政子小姐,不得不親手埋葬姊姊媳婦孫子;而因賊人尚在暗處覬覦,僅能草草。所以遠赴戰敗的戰場——或許因為倖存者仁的出現,讓他生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念想。政子小姐第一次遇到仁認出仁是誰時,深吸一口氣挺直脊樑堅毅地沈聲問丈夫何在?那一幕那個問法讓我印象深刻。
  而當政子小姐與倖存者同時站在殘敗的戰場上。當仁發現自己的愛馬的屍體;動搖踟躕地慚愧告白(告解)是叔父救了自己,所以自己才活了下來。政子小姐用目前故事進展中最溫柔的聲音,說:那你必得還了這份恩情,多虧如此你才活了下來。無需哀嘆。
  這裡選詞用字決定讓政子小姐說「無需哀嘆」真是不可思議。仁不過僅僅說了當時的狀況還未告解自己的糾葛,政子小姐已經全部都理解,並且基於這個理解說你活了下來,無需哀嘆。明明是最自溺於復仇的人,可又可能是這樣,可能是最站在復仇核心的人,所以可以講出這樣的話來吧。
  附帶一提的是,可能因為身為外國人,容易拘泥於句型的表現方式,也容易鑽牛角尖誤解命令型的不近人情。可是這句台詞裡政子小姐講的方式用的語氣⋯⋯不注視傷口,也不要求治癒傷口,只是輕聲堅定地指出道路。像是相信仁的動搖終會消解一樣。是年長者見多識廣的充滿包容的慰勞。覺得如果他的故事是一首詩,我想選這句話當詩眼。
  依然在海濱,途中找到安達家子弟兵嚥氣的屍首。對仁的疑問政子小姐略略說到不是他的兒子,說該兒郎因父老邁代父出征,仁回答:有膽識,是個好苗子。政子小姐接話:是啊。但我兒安在?包含後面的幾段對話看似不起眼的對話,二人的問答非常好地強化了觀眾玩家對「武士」與「戰爭」的理解。他們是武家的人,為君主捐軀在沙場上是光榮的,幾乎是刻畫在他們骨血裡的想法。可是同時他們也是人,也可以為了捐軀的家人悲傷,或惋惜。
  在後半段僧兵典雄的故事中,最後好不容易見到哥哥一面,哥哥卻被殘酷地做成人彘。哥哥無論如何也想撐著一口氣見典雄一面,最後在典雄的目送下離開,遺言卻是「我錯了」。迴避在屋外的仁看到彷彿要發狂的典雄,想要安慰他,說哥哥圓淨盡全力守護他所能守護的,很了不起。這裡,跟政子小姐的段落不同,典雄幾乎壓抑不住悲憤咬牙切齒地頂撞回道:哪裡了不起?回想最開始的典雄是為了和平拿起武器的樣子,很讓人感慨。
  玩家們討論哥哥的遺言,推測那應該是看到典雄的崩潰,感覺自己為了最後想見弟弟一面,反而在弟弟心中種下復仇執念的懊悔吧。如果是這樣,這個藉由典雄轉述的遺言、淡然飄過腳本的簡單一句話,也太⋯⋯千回百轉,讓人掛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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