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水落石出（五）

凌洛平生对自己的模样最是自负，见顾尘如此言说，硬生生压住不哭，猛然抬起头，梗着脖子，反驳道：

“哭成泪人我也是俊姑娘，你才花脸猫！”

顾尘笑了。凌洛这姑娘实在可爱，他想着。可就是这一笑之间，胸口身前的疼痛泛起来，教他倒吸一口凉气。顾尘咧咧嘴，这丫头打起人来可也真是有股子力气……

那边厢，凌洛语毕，整个人平复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顾尘肩头，还被他抱着。再回想起方才的失态，她直觉有些尴尬，身上如过电一般，飞快跳在一旁，红着脸，低着头嗫嚅道：

“对不起……谢谢你……安慰我……”

顾尘暗自苦笑。他早知会是如此，可果真发生之时，仍是不免失落。先翻过这篇吧，顾尘心底对自己说着。他整理心绪，转移话题道：

“没什么，朋友本份嘛。好啦，现在哭过了，该想想怎么救人了——要一起么？”

凌洛用力点点头，抹抹眼泪，倔强道：“要！当然要一起！我们不仅要救人，我们还要把这个贼窝子一锅端掉！”

顾尘一笑，抿抿嘴，心中开怀道：“嗯！走，我们回去想办法！”

二人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凌洛望着顾尘的背影，异样之感又袭上心头，她下意识道一声：

“顾尘……”

“嗯？”顾尘回头一望，心中莫名充满期待。

顾尘如何呢？凌洛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再道一句：

“谢谢你……”

“傻姑娘，我喜欢你啊，怎么用你谢我呢？”

有那么一会，这句话已在顾尘喉头嘴边，只消轻轻张口，就会自己蹦出来。可是凌洛对自己呢？顾尘自认已经知道了答案。这话不出口，就不会被拒绝了吧。一念到此，他咬咬牙，喉头滚动，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换上一句：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言罢，顾尘打马前行，不想叫凌洛看见自己的表情。

“那你倒是等等我啊！”凌洛叫一句。“顾尘当真是朋友吧。”凌洛想着。她暂且把那异样放在一旁，只管挥鞭催马，追赶顾尘去了。

程芳眼圈发黑，背靠着栏杆，头颓然后仰，望着天井出神。

此时正是辰时二刻，他人身在洛神银楼五层。张泽楠彭燕妮几个捕快带着四五个巡捕，正在搜集现场证据。

程芳长出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作为一个捕头，当以缉捕凶犯保境安民为己任，按理说不应当眼见凶案发生还生出如释重负的心思来。可是过去这几个时辰，即将有凶案发生的预感折磨着他，令他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现在凶案果然来了，他终于能安心了。

这回的现场不同往常，凌乱异常。地板上脚印之杂乱，简直形同菜市场一般。这些脚印绝大部分都是今早上工的洛神银楼伙计留下的，这些人往来围观，在巡捕房的官差到来之前就把现场地面的痕迹破坏殆尽了。林森和彭燕妮眼下正带人忙着调查天梁和其它地方的痕迹，杨柳张泽楠则和仵作一起检验章宴的尸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