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天外飞鸿（二）

张泽楠大惊失色，失声道：“什么？难道……难道‘老油条’他……”

程芳的力气好似耗尽了一般，他拍拍张泽楠肩膀道：“泽楠，听老哥一句，别查了。没法查了。真相，有的时候不如有些人的乌纱帽重要……”

凌洛再一睁眼时，已是正午了。她洗漱更衣，来到中堂。栾锋和章宴的妻女们早已备下饭菜，见凌洛现身，那母女三人齐齐跪下，拜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凌洛听着这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赶忙搀起三人入座开饭。桌上尽是美味佳肴，可这顿饭凌洛却吃得倍加煎熬。

此前回城路上，母女三人几次询问章宴下落，凌洛只以沉默作答。此番席间，章宴的小女儿鼓起勇气再问道：

“凌姐姐，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凌洛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默默点头。

“他是被人杀死的么……”那声音悲伤中带着怨怒，凌洛更不敢抬头。她再点点头，如坐针毡。

桌旁的众人沉默了。母亲和一双女儿暗自流着泪，栾锋和栾媚轻手轻脚为她们递上手绢。良久之后，小女儿强忍悲恸，哽咽道：

“凌姐姐，您知道我父亲是谁杀的么？”

凌洛没有勇气对他们说出实情。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啊！凌洛开始痛恨起自己来。她违心的摇摇头，头低得更低了。

栾锋见凌洛反常，只道是凌洛因为未能救下章宴而自责。他小心翼翼开口道：

“凌姐姐，你不要难过了……你不可能救下所有好人的……”

此言一出，凌洛彻底待不下去了。她放下碗筷，哭着跑回了卧室。

也许真的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凌洛默念着，打点起行装来。

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便收拾停当了。一阵敲门声传来，两个人影投上门中琉璃，凌洛识得影子，唤他们进屋。乃是栾锋兄妹。

栾锋开口道：“凌姐姐，你好些了么……”话音未落，却抬眼见得凌洛打好行李，顿时惊讶非常：“姐姐这是要出远门么？”

凌洛来在栾锋身前，摸摸他的小脸，强自镇定道：“嗯，姐姐要出远门了。”

栾锋眨着好奇的眼睛追问道：“那姐姐的仇……”

“已经报了……”凌洛的心思又乱了起来。

“啊！那太好了！可是，姐姐为什么反倒是难过呢……”栾锋不能明白。

凌洛把头别过去，压下眼中的泪水，转移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个。好弟弟，来找姐姐干嘛呢？”

栾锋天真一笑，举着一块腰牌道：“顾大哥昨天换衣服时候落下了这个，我想着姐姐常常和他见面，还是姐姐转交给他吧！”

那是洗冤坊的腰牌。凌洛接过，轻叹一声，初见时的场景宛在眼前了。

“顾尘……”她把那腰牌抱在怀中，顷刻间泪垂珠帘，不能自已。

栾锋呆在当场，不知所措。良久之后，他只觉有人拽拽自己的衣袖，正是自己的妹妹。小丫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自己，又望望门口，栾锋了然。哎！自己怎么这么笨啊，短短一会儿，就把姐姐惹哭了两次，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眼罢！他自责着，转身正欲随妹妹出门，却被凌洛叫住。

但见得凌洛红着眼圈，面上泪痕犹在，上前一五一十交待道：

“好弟弟，姐姐要走了，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这院子你帮姐姐看好，银票在那边的柜子里；姐姐不在的时候，你要学着读书写字，也要教妹妹这些；若是房租到期了姐姐还没回来，你就和房东商量一下，把这院子买下来；那母女三个很可怜的，若她们无处可去，你也要替姐姐照顾好她们，好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