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中的藝術片,像是俄國的塔考夫斯基(安德烈.魯布烈夫、Stalker、鄉愁)、希臘的安格羅普洛斯(亞歷山大大帝、流浪藝人、霧中風景)、德國的法斯賓達與溫德斯。有時帶一點老些的如安東尼奧尼,多半時候帶一些年輕的如紐西蘭的珍.康萍(鋼琴師和他的情人),或如大衛.林區(藍絲絨、我心狂野)。更多的時侯,他完全擁抱柯波拉(教父、現代啟示錄),並且不忘記看柯恩兄弟(巴頓芬克、Fargo)以及吉姆.賈木許(神秘列車、Down by Law)。
而我們自草萊中「雜食」各式各樣片型的,便呈現另一番視界。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既想看一個人從頭到尾拼命的跑、拼命的奔這樣的《里奧追蹤》(That Man from Rio; 1964),又想看一個人全片皆在打彈子的《江湖浪子》(The Hustler; 1961)。既想看美國中西部極安靜、卻又極金色燦爛、但人生似又很迷惘的「地方風情片」如《野宴》(Picnic; 1955)、如Peyton Place,又想看同樣中西部完全沒有色彩的無知惡人在荒僻農莊犯案的《冷血》(In Cold Blood; 1967)。既樂意看逃出監獄的片子《惡魔島》(Papillon),也樂意看留在獄裏不走、以養鳥為樂的《終身犯》(Birdman of Alcatraz)。從《座頭市物語》我們知道人瞎了更可令耳朵或其他觸覺更敏銳,自《黑獄亡魂》(The Third Man; 1949)我們驚訝於一個城市的地下水道可以建得如此雄偉。
藝術片固然深探人之心靈,然心靈之為物,近三十年來人們似更需要;五、六十年代以前,人不知是比較健康質樸抑是別者,並不那麼在乎心靈(或許心靈原就被照料得好好的)。他們在乎的,是鬧熱,是遠方的遐想,是雄奇與壯烈,是多之又多、變之又變的故事故事故事。這也為什麼如今不生產「冒險片」(Adventures或Swashbucklers)了,而我們幼時多得是這種片子,《四羽毛》(The Four Feathers; 1939)、《羅賓漢》(The Adventures of Robin Hood; 1938)、《所羅門王寶藏》(King Solomon’s Mines; 1950)⋯⋯何也?乃觀眾極想探知遠處的未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