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灰靈之言─第五章：重返旅途(5-5)

突然，一根尖銳的巨角出現在他眼前，他慌忙閃過，巨角擊碎了岩石，而巨物的身影也隨著岩石的破裂聲響悍然現身。 追尋著他到來的，是那頭面孔發散光芒、強悍無比的巨獸。牠曾試圖幫助他脫離破靈的圍攻。 不太妙，快走。 催動說著。但聽得出聲音是菲的。 快逃！ 巨獸發出轟鳴，牠怒視托堤，奔馳而來。

抱著兩包沉重的遺骨奔跑是十分吃力的，但托堤仍然得跑，不能不跑，要是停下腳步，他要不是被那對巨角貫穿，要不就是被巨獸的雙足給踩扁。一路上托堤碰到更多樣貌奇特的灰靈生物，但他已經無暇慢慢觀察、抽取他們的骨頭了。現在，他只能任由這些遺骸被巨獸蹂躪。

震懾的咆哮使托堤的雙腿顫慄，他有一度無法驅使雙腳繼續逃命，他很訝異巨獸不光是擁有面對為數眾多的巨大破靈仍能毫髮無傷的強悍實力，牠似乎還能藉由聲音使用獨特的力量，來控制「獵物」的行動。此刻，托堤發覺自己的雙手發麻，後腦杓一陣暈眩，連帶他的犄角都變得十分笨重、令他行動難以自如。

他不小心踢到一具女性灰靈的手臂、差點摔跤；好在他的左腳在這一瞬間脫離了巨獸的控制，重新站穩腳步。

巨獸再次咆哮，不過這次托堤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顯然牠的能力並不能時常發揮──正當他這麼以為時，在他前方一頭死透的黑色巨物漸漸翻爬起來，轉向面對著他；除了完整的方格殼甲，牠的身體已是一具緊貼死皮的骨骸。然而那皺裂漆黑的窟窿卻散發著活生生的強烈殺意，舉手投足十分有力，完全不像是已無逝去的死之物。巨獸喚醒了牠，用控制。

托堤慌忙轉向，可是那頭帶殼野獸已經先一步動起來、阻卻他的去路。他轉頭，赫然發現巨獸的巨角即將撞上，臨危之際，他慌忙跪地翻滾，閃過巨角的襲擊，也幸運躲開巨獸魯莽的衝擊。

托堤幸運撞上一具體型碩大、身體殘留著皮毛的猿型生物。只差一點點，他就要從一旁的岩石缺口滾下、殞落山淵；只不過，他現在的處境並沒有因為一時的僥倖而緩和。巨獸倒退了幾步，查覺到牠的意圖的托堤立刻起身拔腿就跑；一聲巨響，他轉頭看見巨獸用牠的後腿狠狠將猿型生物的遺體踏成破碎的屑塊。帶殼野獸越過巨獸朝他奔來的同時，甚至還咬起地上的屍體往他拋去。

此時，一隻黃綠色的帶翅昆蟲突然從他的衣布裡鑽露出來。他訝異望著這隻蟲子，思考自己在撿拾這些灰靈遺骸時，確實沒有檢查過裏頭是否有食腐蟲子；然而此刻他已經沒時間管那麼多了。

他說出創言，構體在他的下巴與蟲子之間生成，蟲子很快就接收到了他的命令，為他效命。牠振翅起飛，迅速朝著與托堤反方向的地方迅速飛去；不久，巨獸突然發出痛苦的哀鳴，顯然那隻蟲子確實照著創言所說，直直往巨獸的眼睛撞了上去，弄瞎牠了。

一顆鹿的頭顱不幸砸中他的右肩。非常痛，但是托堤忍了下來。他繼續跑著，目光不斷掃視道路兩側各種形狀的岩石，而緊跟在後的帶殼野獸也持續盲目追逐，渾然不知托堤正揣懷著一項非常危險的計畫。

突然，托堤瞪大眼睛，緊接著連忙將懷裡的骨頭拋至一旁。他加快腳步跑向某個位置、躍起，全身跳上一顆外突的尖峭岩。帶殼野獸以為托堤無路可逃了，於是立刻衝上去，想把托堤頂下山谷。就在這時候，托堤放鬆全身向側邊甩下，然後伸出雙手，忍著肩膀的痛楚死命拉住峭岩的邊緣。帶殼野獸衝過他上頭，然後在驚慌的竄動下從托堤後背滾落下去。

解決掉帶殼野獸，托堤爬回峭岩，並且立刻回到道路上拾回他的骨頭們。此時，巨獸發出非常強烈的怒吼，顯然他指使蟲子弄傷牠的舉動徹底惹火了這頭恐怖的靈物。巨獸奔襲撲來，托堤立刻轉身逃跑；但他沒料到的是，先前為了對付帶殼野獸，他勉強滿身傷痕的身體做出激烈動作，導致他的肩膀嚴重拉扯，疼痛變得更為劇烈。他的身體已經不堪負荷了；且即便他毫髮無傷，眼前也只剩萬丈深淵的絕壁等著他，他無路可逃了。

巨獸的咆哮再次響起，這次，他又感受到控制的力量掌握了他的手腳。他逼迫自己動起來，可是巨獸居然學著帶殼野獸朝他丟擲屍體。一根厚重的腿骨不偏不倚砸中他的小腿。托堤踉蹌摔倒，懷裡的骨頭散落一地。

他使盡攀爬，然而巨獸早已追上，並用那對前足狠狠踩碎他的雙腳。托堤尖叫，痛楚伴隨著叫聲充斥全身。又是一次咆哮，這次，他的身體受到麻痺所限制，他的身體因為劇痛很想掙扎、扭曲，可是礙於巨獸那蠻橫強勢的力量，他連這一點卑微的舉動都做不到。他的意識開始陷入錯亂，使他難以分辨現在嘴裡滲出的鹹苦味道究竟是口水還是鮮血。

巨獸原先是打算乾脆殺掉他的，可是現在，牠開始凌遲托堤的身體，用緩緩移動的踏步，折騰托堤的下半身。

死亡再次到來，就像遭到破靈獵殺時一樣。只是這次，曾經試圖救他的巨獸現在成了獵人，牠狩獵他，折磨他，他的吼叫將在這荒渺無人的世界響徹一陣子，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痛，不再掙扎，喉嚨被血所灌溉，而死亡，則會前來迎接。

沒救了。他想著。

他開始在內心呼喚催動，祈求在催動另一頭的菲與德憨能為他做點什麼；但奇怪的是，祂們都沒有回應；他沒有感受到灰荒的地表有任何靈徒的蹤跡。想想也是，這裡可是接近赫丹斯登的領域，怎可能會留下那種東西呢？祂們幫不了什麼，也不想幫了。祂們大可尋找下一個更強壯、更有能力的替代品，來代替他這個毫無能力的廢物。

他就要死了。

這是可以預期的，他老早知道自己的生命毫無價值。

他閉眼。

祂，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菲說。

一陣鹿鳴忽然響起。他睜眼，見到的卻不是巨獸的身影。不過倒是聽到了錯愕的巨獸正發出不悅咆哮。

他眨眼，他看見的，不是一片陰鬱的天空。他發覺，自己的視線被閃爍的斑駁紫光所遮蔽。

光芒並不刺眼，讓人難以捉摸，甚至有些不寒而慄。然而由於光芒主人的關係，托堤沒有太多恐懼，取而代之的是驚訝，愕然，詫異。

這具紫光的形體正與巨獸對峙著。托堤完全沒想到牠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而且牠顯然不再像先前那般漠視，而是出手協助。就像他往常遭遇的每一場危機一樣。

老鹿，不，牠已不再是普通的生靈。

介於森域與靈形之緣的王者。靈命之主，瑟普瑞斯，前來協助他了。

〈關於Moonrogu〉

嗨，我是Moonrogu！一位奇幻小說家，你可以叫我村長。從2018年加入方格子並持續寫作至今，已累積數百篇極短篇小說創作以及三篇長篇奇幻小說的連載；而除了小說，我也寫我的寫作觀點，並發展成付費專題「奇幻寫作事」。如果喜歡我的文字，歡迎透過追蹤、訂閱，隨時follow最新的文章資訊！另外，誠摯邀請加入vocus Premium，閱讀我的Premium限定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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