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踏著緩慢的步伐一路晃悠到新竹縣橫山火車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那時她蓬頭垢面,全身髒兮兮的,抓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木棍,像是流浪小孩一般晃頭晃腦的,從被溪流貫穿的另外一頭走來,經過鐵路邊。鐵軌與車輪摩擦發出了匡啷匡啷的聲響,像是被催促一般的,讓她更加快了腳步進城。
細碎的雨水打在了她的頭頂,思緒現下顯得有些困頓,不過她仍舊盡力的打起精神,順著山櫻的排列,走到了一早就決定好的目的地。
車站一旁的公共化妝室。全身暗色裝扮的源和她明亮紅色的環島菜籃車在鏡前佇立。
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冰冰冷冷的手打開了水龍頭,期待很久的一般,女孩開始了一連串洗臉刷牙的清潔動作。
她總是冀望在旅程中維持一個女孩子姑且的儀容。除了母親長年以來像是機關槍一般的耳提面命以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若是被當成流浪漢或者都市邊緣的吸毒外籍移工的話,她就不好長時間待在便利商店睡覺休息了。
在此之前她也曾睡過夾娃娃機店,隨著徹夜未停的電子音以及彩光入眠,或者是在土地公廟的神桌旁露宿,但那終歸是旅行的下策。她還是喜歡睡在室內,比較溫暖,沒有風也沒有蚊子,對她而言,那才是『真正』可以遮風避雨好好休息的地方。
冰冰的手在臉上來回搓了又搓,不一會兒的功夫,她便盥洗完畢,反覆的確認汙泥塵灰是否沾黏在臉上的觀看自己。
源綁起了高高的馬尾,想讓自己顯得有精神些,儘管配著灰色V字領的長袖上衣以及直筒的黑長褲,只唯獨那雙白色的體育鞋,稍微協調了上半身的沉重感。這樣絲毫讓人感覺不出來女孩子的氣息的扮相。令她有些沮喪。
但就方便性而言,她仍舊妥協自己目前的樣態。而鏡子的右下方正印著『注意儀容』的大大字樣。就如同母親的規訓穿越了幾百公里運來橫山鄉一樣,也令她偷偷的笑出了聲。
來到車站大廳,讓水瓶裝滿了新鮮的水,插著充電插座讓補充著手機的電力,她坐到了車站一旁的長木椅上。從掛在肩上的斜背小包,拿出沉甸甸了金黃果實,那是過路的橘農,聽到她喊著口渴,好心送給她的。
一點一點地吃著,二月正是橘子產季的橫山鄉,滿山滿山的橘子樹在台三線的山裡結果。雲霧瀰漫的淺山,下過雨的洗鍊,在這樣的地方長出來的果實,甘甜,充滿水分,甘之如飴。
她的旅行總是懵懵懂懂,有時也會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樂觀而跌跤。但總歸還是平安無事的流動著。這樣隨意甚至隨便的性子,從事其他行業可能會演變成世界級的災難,但就一個專職旅者而言,是合適的確的。
大廳的長木椅上,全身著著暗色系衣服的女孩瞇細著眼休息著。
充分享受到了旅途的樂趣以及人情味一段旅程,心滿意足的。源橫山鄉火車站享受著閒適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