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ＸCATCHPLAY+｜殺手電影選片：墮入俗世情感的離線殺手

關於殺手的電影，往往較其他片多出一分孤獨、危險、迷人、邊緣的味道。主角得孤單而堅毅，生活呈現「離線」狀態，帶著一股厭世氣息，不能太過喜愛世界，才能保留隨時殘酷接案與閃人的彈性。然而，這是多麼違反人性的生活呀。

由王家衛擔任編劇及導演的電影《墮落天使》，開頭就讓黎明飾演的殺手這麼說：「一個人的個性，往往會影響他的職業選擇。做這一行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做決定。誰該死，死在何時、何地，早就有人決定好了。我是個懶人，我喜歡別人替我安排一切。」

這種自我退縮、純化為工具的特質，對於職業殺手是不得不然，畢竟殺手一旦動了情，有了立場，下場通常不好。沒有一個殺手適合依戀上別人，唯有保持距離，不投入感情，才有繼續瀟灑的本錢。但身為觀眾，我就愛看他們耐不住寂寞與渴望，對情感投降的模樣。那是他們的阿基里斯之腱，是刀槍不入的戰士全身上下唯一弱點，看離線一輩子的殺手終於決定奮不顧身、墮入俗世情感之時，多麼令人震撼又惋惜。

當《墮落天使》的李嘉欣坐在金城武的機車後座，穿越殘光夜影時，她忍不住想：「在這一分鐘，我覺得好溫暖」。不論多麼小心翼翼守護著情感，卻總是忍不住陷入一分鐘的溫暖，最怕意志不堅，又將那一分鐘延展⋯⋯或許再冷酷的人，若是活得夠久，終究會撞上那一件，讓人自願做出致命決定的傻事吧。

以下推薦幾部殺得精彩、情感也動人的殺手題材電影：

要談關於冷酷殺手的經典電影，當然不能忽略法國導演盧．貝松的早期作品《終極追殺令》。誰能忘記由尚．雷諾飾演的主角里昂，戴著毛呢帽與小框墨鏡的酷樣，以及身手矯健又抑鬱不苟言笑的氣質？然而更令人難忘的，是這位愛喝牛奶的殺手，多麼細心照顧家裡的那一株盆栽，還有如何默默關心由 13 歲的娜塔莉．波曼扮演的鄰居女孩。

某一天，小女孩的家人全遭殺害，里昂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靜靜旁觀女孩臉上常出現的傷、遞上一條手帕就走。他墮入俗世的情感與關懷，將女孩帶在身邊，指導她如何成為殺手，讓自己闖入一關又一關的麻煩，開始心有旁騖。

「盆栽」是這對師徒與夥伴的人生意象，他們沒有根，無法安身立命，隨時準備離開。但當他們試著突破命定的孤單，冒險成為彼此的心靈依靠，加倍令人動容。

由「基哥」基努．李維擔任主角的《捍衛任務》系列，以獨特的動作場面與攝影風格，與自成一個的世界觀，吸引死忠支持者。主角約翰在系列電影的開端，就已犯下殺手大忌：動了感情，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他的懲罰也已經出現：心愛的女人死了。甚至到續集《捍衛任務2：殺神回歸》的約翰，仍在為了當年因動情而引退，繼續付出代價。

這樣的安排，令約翰從系列開始就有一股深沉的厭世感、與徹底豁出去的氣勢，他不僅無所懼，還帶了一份憂鬱。加上「為了愛狗被殺害而復仇」的設定，讓約翰成為這個瘋狂殺戮的世界中唯一的好人，也被觀眾戲稱為「地表最強愛狗人士」。

動作戲是本系列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特色，一集比一集更上層樓，爽度破表，尤其到了《捍衛任務3：全面開戰》，已經是騎馬、騎重機、飛刀等等花招全數上陣，連人狗合作的槍戰場面都出現了。長鏡頭呈現完整的動作畫面，拳拳到肉的武打格鬥，搭配以寡敵眾的悲壯英雄氣息，看起來特別爽快。

《捍衛任務》系列最成功的關鍵，是男主角基努．李維，他不僅帥氣，還非常認真，觀眾看得見他執行動作場面的真誠與拼命，無論在情感與拳腳上頭，都毫無保留。

李安導演的《雙子殺手》，是他繼《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之後第二次實驗高幀率 3D 電影作品，由威爾．史密斯飾演的亨利，是極為成功的殺手，但令他意志動搖、決定退休的理由，是他探究某位槍下亡魂的背景後，發現自己殺的是個無辜的科學家，就此金盆洗手。但前雇主當然不會放過亨利，於是退休生活成了逃亡生活。《雙子殺手》有好幾場精彩動作戲，包括機車追逐、攀爬奔跑等等，讓李安導演得以試驗新的拍攝技術，能將影像帶到多麼清晰流暢的境界。

《雙子殺手》除了高幀率，另一個重要噱頭，是利用特效呈現另一個年輕版的威爾．史密斯，該角色在片中是亨利的複製人──小克。小克身手矯捷又年輕，但被除去了痛覺與情感，是完美的殺手原型。小克被幕後老闆派來追殺亨利，但這兩人漸漸產生如父子般的感情，亨利試圖替小克開創出嶄新的可能，給他融入社會與人群的選擇，不用再複製亨利的遺憾與後悔。

《終極追殺令》的兩位邊緣人主角，決定不論生死都要讓彼此的感情定下來生根；《捍衛任務》系列則有已經豁出去的殺手，為了留住對愛妻的記憶，努力活下來面對殘酷人生；《雙子殺手》的殺手，替傳承者開闢一條新道路，不再重演自己的遺憾；而《墮落天使》的幾位主角在霓虹閃爍的陰暗世界生存，都在面對寂寞，等待那位令他甘願墮落的人。理智上，大家都想保護自己的情感與生命，然而遇上了，仍是會忍不住墮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