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12|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畢業快樂

「我們是沒有畢典、沒有成發、沒有晚會、沒有畢旅、學測難還不能重考、生於SARS畢業於COVID,最悲慘的一屆」
這句話對我而言實在是中肯至極,除了我們幸運的在疫情仍和緩之際,完成了成發與畢旅,其餘的皆可謂遺憾。社群媒體上總有朋友這麼說,我們用三年的青春在這裡拼搏,卻換不回整個校園的一句再見,一句鵬程萬里,一句未來可期。但也有朋友這麼寫道,至少三年的回憶是誰也換不走的。
上星期二,班裡自發性的辦了一場線上的畢業典禮。邀請了好久不見的實習老師,甚至讓班導可愛的雙胞胎也說句「畢業快樂」,給每個人頒了獨一無二的獎項,象徵著不同的印象。從小到大,幻想中的畢業典禮總是有著學士服,一群人在哭紅了眼之後,還能在校門口把學士帽拋飛在空中,然後給照片裡留下那年夏天最燦爛的剪影。我們會擁抱,會流淚,會微笑,會一起細數三年的風和雨,我想。想簽完畢冊上每個名姓,想和平時不怎麼交流的人拍張照,想最後一次穿上白衣黑裙,領上別一朵紅花。
但是在參與整場線上畢典後,只剩下一種滿足的遺憾。因為,你會發現,就算形式改變,那還是三年裡對你最重要的一群人。我們依然是燦陽下努力盛放的繁花。儘管隔著屏幕,那些通宵剪出的片段,那些本該是傷感的配樂,都套上屬於我們最歡樂的濾鏡。Brenda說,沒有了濾鏡去看一切事物,才更能感受到愛。但有時候,那是一種限定,換了一群人,一個世界,濾鏡就需要被置換。
我沒有哭,雖然在想像中我應該要。最多的情緒是感謝,世界這麼大我依然能夠遇見你們,是我的生命中很大的祝福。有人說,女生一輩子應該要能讀一次女校,因為那會是一次與眾不同的經歷。三年前挺傻的,輕信了那些關於小團體和勾心鬥角的傳說,帶著不安與膽怯,踏進這個孤注一擲的決定。
還記得那天,我在紙上寫著,那個中學老師費盡唇舌也沒留下的女孩,花了三年歲月,證明三年前那個義無反顧的自己,做了最正確的抉擇。在生命的長河裡,在幾分之幾的片段中,找到一群頻率相似的女孩,陪著我一起度過慘綠的少年時代。那些課表框架了時間,扁平了生活的日子,在無法回學校的時間裡,顯得彌足珍貴。
想想,時常在教學大樓的走廊裡,抬頭看看天,嚮往那一片無邊的晴朗,對照下一節鴨子聽雷的數學課。總覺得那樣的天氣,就應該鋪上墊子,在大樹的陰影下躺一下午。或是乾脆奔跑在陽光灑落的草地上,看著彼此臉上笑靨紛飛。到現在還是有些遺憾,在期末考後就放飛的請假到典禮當天,結果幾天後猝不及防的進入三級警戒。那些能夠選擇性去學校的日子,那些讓同學戲謔地問說「你怎麼來學校了」的日子,在軟性封城一個月後,好像已經翻湧成回憶裡的閣樓,生成一層厚厚的灰。
後來回想起來,三年中記憶深刻的片段,除了一起拼搏過的班際活動以外,還有好多好多細小的、難以忘懷的畫面。比如合唱比賽那天,我突發腸胃型感冒,五臟六腑翻攪的厲害,然而我還必須強撐著身體,站上指揮的台子。我們是特殊班,人數少,但是那天,在漂浮的旋律和音符中,注視著一雙雙專注而動人的眼眸,突然覺得原來世間的美好,真的能與一群人環環相扣。
啊,還有生病、長期請假在家的V,為了幫我慶生,親自烤了蛋糕帶來學校。你們一起幫我唱生日歌,然後遞上禮物,雖然我知道,有些小點心是緊急去OK買的,但是有你們一起,會恍若隔世,覺得那天的天特別晴,陽光是那麼的好,人生再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我們。
畢業快樂,我最親愛的301。我們是生於SARS,畢業於COVID的一屆,沒有畢典,沒有擁抱的告別,但是有你們的三年是如此的絕無僅有。
願我們飛到更遠的彼方,能夠帶著勇氣,去做想做的事,去見想見的人,然後把青春盛放成永不凋零的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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