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福相倚｜2021大銀幕的《沙丘》

先是小說的翻譯討論，讓我留意到這部作品，並沒有看過原著小說的我，因官方預告中，一段父子的對話，趕著上映第一天去看了《沙丘》（dune, 2021）。雖然買不到網友推薦的 IMAX 廳，大銀幕還是很令人開心。不熟悉故事也沒有看不懂的問題，對我來說是個值得進電影院看的電影。

看著劇中少年，在開場時仍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繼承家族，直到面對生命劇變後，直覺堅定地拒絕離開。這時的他和觀眾的我，都不知道未來如何，在跑片尾字幕的影院黑暗中，我想起另一個中年時踏上命定之路的鋼鐵人。

這個聯想是因為電影中，少年被訓練，擁有特定力量，所以必須被考驗的邏輯，似乎是另一種「知識詛咒」，而想起不相關的漫威宇宙？就像鋼鐵人雖有原著故事，但電影中卻長出另一個宇宙。這個少年的命運之路，雖有原著小說在，但他的生命力會帶領另一個十年的電影嗎？

這個在命運安排下英雄之路的古典敘事，雖然不是古典東方式的「禍福相倚」，但因為疫情與其他總總，才有此時我能進影院看大螢幕。坐在黑暗之中望著無盡的沙丘，我心中有著許多感謝。

好像最近常常想起的「禍福相倚」。

很不喜歡小時候讀到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故事，因為總是被警告，好事之後會有壞事。甚至在學到「禍福相倚」時，師長也用塞翁的故事，提醒看起來的好都不會好到最後。而那些看起來壞的事，即使當事人似乎釋懷了，也還是斷手斷腳啊？這究竟是個什麼恐怖故事？

直到全球大病疫年，我才體悟到，例如台灣好得如平行宇宙的日常生活，不管多麼好多有福，卻也造成一開始的疫苗施打緩慢，也造成遠距工作的經驗不足，在今年有些跟不上世界的腳步。

因此我現在，終於能比較不害怕「禍福相倚」。

不再害怕好事之後的總會發生壞事，而無法享受當下的好，也不再覺得必須要武裝自己面對隨後而來的壞事。除了沒有人能預測到所有的黑天鵝，也沒有應變計畫可以完善到一千四百萬又六百零五分之一的可能性。

也許是因為我總是害怕，《沙丘》中一段讓沒讀過原著的我，忍不住狐疑著為何那麼懼怕的台詞，仍然深深打動了我：

“I must not fear. Fear is the mind-killer. Fear is the little-death that brings total obliteration. I will face my fear. I will permit it to pass over me and through me. And when it has gone past I will turn the inner eye to see its path. Where the fear has gone there will be nothing. Only I will remain.”

「我絕不能害怕。恐懼會扼殺思考。恐懼如微小的死亡將會帶來全然的毀滅。我要直視我的恐懼，我允許恐懼穿過我的身心。當這一切的恐懼過去，我會睜開內心的眼睛，審視它的路徑。恐懼過處無物留存，只有我在此。」 （原文查得到，但不記得電影字幕翻譯了，中文部分只能自由翻啦。）

也許，我一直都沒有讀到「禍福相倚」這句話中的重點，哪來的「禍福」呢？不再執著評斷事物的是福是禍，一切「相倚」。 沒有翻譯的爭執，我不會留意到這部作品即將搬上大銀幕。沒有好奇地自己找電影預告片看，就不會被打動進影院。我雖然沒有公爵那樣的父親，但我也不必經歷公爵之子的考驗。 現在要試著，不再執著自己應該要如何處理「禍福」，不要焦慮著「相倚」會如何在未來變壞。現在要提醒自己，不要求自己成為別人期待的樣子，不再覺得擔起事情只有一種是正確的，害怕自己選錯路徑。 禍福相倚，吉凶同域。

《沙丘》電影故事停在一個沒有說完故事的地方，似乎是一個超長文本無法避免的情況吧，還沒有接續上映計畫的情況下，對於不熟悉這個故事的我有一點兩難，要不要看原著小說把未竟之事補起來呢？ 我想著中年的自己掙扎了多久，才願意面對自己的功課……還是讓少年按照電影上映的步調踏上他的沙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