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6|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謬斯

有一個孩子在出生前被預言了,目光會為他招來災禍,於是他的母親蒙著眼獨自一人生下了他,之後他一直被養在帷幕中,到他大一些後就獨自住在窗口封死的大房中,偶爾他會在半夜乘馬出遊,出遊時會有四個人用杖舉著大大的布幕圍著他,遮住所有可能投向他的目光。
他在布幕中望著夜空,心想,誰也沒見過我,誰也不記得我,我死後沒人會知道我、懷念我,我將不為人知的消逝無形。就在這時眼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光景,一個少女展開雙臂,像候鳥滑翔一般劃過夜空,經過他的頭頂的一瞬之間、兩人四目相交。從少女眼中閃現的光芒,他明白少女愛上了他,少女轉眼隨風而去,他的心臟激動的鼓跳,啊,她將會記得我、思念我、直到世界終結消逝。
他滿心的喜悅填滿了空洞的房間,想到少女將不斷回味那短暫的一瞥,他就心滿意足,快樂得跳起舞來。那女孩一定也在愛情的喜悅中忍不住的舞蹈起來,思及此,他伸手彷彿擁著少女的臂膀一般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
跳著、跳著,他想到少女或許會唱歌,歌頌這個令她一見鍾情的人,那一定是十分美妙的。他也開始歌唱,唱著一個少女墜入愛河的歌曲,僕人聽見了他的歌,因為非常美好動聽,於是將它記錄下來,傳播出去。
那些歌曲受到眾人喜愛,特別是戀人們,在夜裡、窗口邊、小橋下、河流旁,戀人們在舌尖反覆品嘗歌中的柔情想望。而他不知不覺就成了偉大的作曲家,每天紙張從門縫遞進又遞出,某天他想到少女可能會寫詩,也許她是個害羞的人,抽屜中塞滿未曾被閱讀欣賞的詩句,全關於那不可思議的一瞥。
從那天起門縫中不斷湧出詩詞,速度是以往的三倍,人們匆忙的撿拾整理,不久後他不僅是有名的情歌作者,更是知名的詩人,每人家中都有至少一本他所寫的情詩,全都關於一個墜入愛河的少女。
他一生創作不輟,從那命定的一晚後,再沒踏出房門一步。直到他老邁虛弱得下不了床,他所創作的作品可以填滿一條河,全都關於那個愛上了他的少女。在他心中,這些歌與詩全是那女孩為他譜寫的,全是獻給他的。
有人在門外唱著他的歌,有人朗誦著他的詩詞,少女打開了封死的窗,光與風流了進來,她的眼中閃爍著愛情的光輝,那目光使他的皮膚灼熱、心臟緊縮。他們羞怯的笑著,伸手輕扶對方的臂膀,完全不在乎落了拍,一步、一步、的跳起舞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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