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車人家

陰雨的天氣，加上剛打完疫苗、每天上健身房的痠痛，窩著看完洗車人家，覺得社會現實真讓人有些喘不過氣，能窩著不煩惱下一餐也不擔心工作，似乎有些不那麼社畜。

作家是個聽起來很高級的工作，生產文字、據說是勞心者，整體而言的印象總是比工人好些。不玩車、也不太懂車體美容，看這書算是有些隔閡，那些改車、花個幾千甚至萬把元的消費，有些高攀不起。但從業人員呢？特別是從作家因為眼疾一個轉身成了老闆，甚至下場洗車的人，那些既是勞動者，有時又是雇主的心情，全讓這位曾經紅極一時的作家給寫在書裡。

痞子蔡、敷米漿加上藤井樹，那是BBS時代小說三大家(歐北共)，即使不怎麼追網路小說，仍對這筆名印象深刻。作家搖筆桿，時薪收入怎麼都比這吃身體勞動的工作要高上許多。而這個平均薪資收入的高，也給人一種高尚感。以致書中諸多段落都有種天使來到人間感，照見冷暖，和那些不常被人說嘴的心境轉變。

作為老闆，經營的這個工作技術門檻不低，但整體印象上以及體力付出上，卻又接近底層藍領勞工。認定藍領只是白領上沾了汗水有些阿Q，憑著自己的勞力掙錢，和朋友合夥、拆夥、擴店、結束展店，這些經驗都是當年當紅作家沒想過的，也不是過程中毫無怨言，而是在一條向前的路上，半推半就走了10多個年頭。

作為洗車工，許多技術細節，不是當顧客可以了解的，分析各種工項的利潤，慢慢地上手洗車的步驟和技巧。這些不寫在教科書上的技術，那是洗車工的能耐，師傅的功夫經常是長期累積，也有些天賦的成分，畢竟有些人就是上手的快、做得又好。單看書中的照片，會以為真的是個猛男聚集的產業，但實際上勞力、工時與薪資的條件都使得人員來來去去，要經營變得不這麼容易。過程中遇到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接了客戶萬一少了人手，又得搖身一變成為老闆解決問題。雙重壓力中走了這麼久，是父親的身影帶來的影響。

工作的內容常弄得又濕又臭又黑，但仍舊和各個產業一樣，一分錢一分貨。洗車和車體美容終究有落差，每項專業都有價，在過程中累積經驗，不論是顧客管理、員工館利或者是公司經營，都在摸索中。照著勞基法經營管理似乎不是常態，而是種堅持。當老闆不是翹腳收錢，而是下場一起努力，思維可能也因之有所不同吧！面對形形色色的應徵者，在人力市場不是特別有條件的狀況下，他們還常不告而別。老闆，確實跟勞工一樣艱難，只是他們的故事不必然也能這樣攤開、敘說。

和人類學不同，這是本自況的書。這些自況中，少了理論框架，多了從作者出發的心境、情狀描述。真實的讓人有時難以直視，但這都是社會的現實，難以逃開，只能迴避不看。而作者想要做的，是再說看看，或許，透過第一人稱視角，可以帶來一些改變也說不定。

推薦給也想了解勞力密集產業的朋友，或許不是個光鮮亮麗的產業，但仍有它值得一看之處。又或者，會對專業有價，重新有經驗性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