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羅雨儂與蘇慶儀 （下）

兩朵開在夜光裡的姐妹花

高自尊。高自視

不容置疑，羅雨儂的自尊很高。但並不是展現在『光』的小姐們和小豪面前，更不是在客人面前。在小姐們和小豪面前，她展現的是主管的氣勢；在客人面前，她維持著高貴的姿態，而不是屈膝逢迎。不管是對誰（江瀚，蘇慶儀，花子不在討論之列），她從未展現出她軟的一面，弱的一面。她的高自尊展現在處理與江瀚的情事上，正好相對於她在江瀚前面展現軟語柔情的一面。即使蘇慶儀是她相知相交多年的姐妹，在蘇慶儀的面前，面對江瀚的『失聯』，她仍然嘴硬地說只要江瀚寫完他的大結局就會聯絡他了，這是其一（第一季，第一集的開頭沒多久）；最明顯的是，其實在羅雨儂和蘇慶儀說那句話之前，她早就在『光』開工之前，愁悶不展，引得花子來問：

「欸，你幹嘛不去找他啊？」 「我又不知道他住哪。」

花子這句單純的話是直戳羅雨儂勉力維持的自尊。

「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不知他住哪？」 「每次都他送我回家的啊。我沒有卑微到要送他回家吧？」

再次地，花子的單純的『人之常情』直接戳破了羅雨儂想在與江和感情裡保持的高姿態。其實羅雨儂想要知道江瀚的一切，就像一般熱戀中的人想要知道對方的任何一切，但是她心裡可能認為如果她圍著江瀚問東問西，會有些貶低她在這段情感中的天鵝姿態，採痛自己看自己的自尊。

「對啦。那去電視台堵他。」 「幹嘛搞得和討債的一樣？」

嘴上說不會去做心中看不起的卑微行徑，結果，最後還是跟蹤了江瀚。在愛情前面，羅雨儂是卑微的，想要抓住美好的一切。雖然她在別人面前不想承認這一切，仍舊高高地昂著下巴。

蘇慶儀是個自視高的一個人。從她外表保持的高貴優雅，以及對待『光』的小姐們的以『上』對『下』的態度，可窺見一斑。不知她的高貴優雅是不是從小養成的，起碼從她的私人住所的古色古香的擺設和興趣（書法，彈箏，插花），可以說是位活在現代的古代仕女。這一點，使她氣質明顯地與『光』的其他小姐們不同，也讓人更加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踏入這一行。蘇慶儀的高自視可以從不少處她看『光』的小姐們的眼神裡可以感覺。她自然對待男客也不會是逢迎諂媚，而是像談生意一般，把自己的舉手投足當作優雅的名牌商品賣出去。

當然了，只有在面對江瀚的時候，那些她做工出來的高貴矜持，通通都拋下了，在面對江瀚的拋棄時，她比羅雨儂還要卑微。若說羅雨儂在被江瀚拋棄時的卑微，是被傷了心又不甘心，想要緊緊捉住曾經美好的卑微，那麼蘇慶儀在被江瀚拋棄的當下，她的卑微是想要活下去，捉住人生中最後一道夕陽西下的希望之光。

面對愛情

蘿絲媽媽和蘇媽媽站在愛情前面的時候，很像。該說像飛蛾撲火嗎？因為當她們面對江瀚時，都是奮不顧身。

蘿絲和蘇當然以前都經歷過情感傷害，但是面對著一朵飽含甜蜜的花，這兩隻蝶不會再去想這蜜李有沒有毒，仍舊撲上去吸吮。應該說，在不少人生風浪之後，愛情的甜美是她們繼續存活下去的養份，錢又算得了什麼。

蘇：「男人算什麼，只有錢不會背叛自己。」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只剩下錢的蘇或是蘿絲，應該也覺得人生無意義了吧？

羅雨儂與蘇慶儀有許多相異之處。個性上，羅雨儂耿直直接，喜歡明來明往，也有些些霸氣，或說是膽識吧。她年紀輕輕，（不知因何事）被趕出家門，趕出來以後，沒拿過家裡一分錢，自力更生，更是在前夫（或說丈夫）因事跑人後，撫養子維長大。算算，他被趕出家門的年紀，差不多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假設她被趕出家門的事情是因為青少年未婚懷孕。

蘇慶儀雖然表面矜持高雅，似乎也是個堅強的模樣，但其實她不太擅長硬碰硬地面對，因為她怕受傷。她擅長的是長袖善舞，暗裡挑絲穿花的人。周旋於熟男客人之間，只聞笑語，不會見到讓客人難堪或下不了檯面的事。真遇到什麼衝突，她不會主動出擊，而是冷眼旁觀，或是等著旁人來解。

羅雨儂是個熱性子的人，也是帶有一點衝動的人。雖然她也會觀察人，但是她比較不會像蘇慶儀那麼會察言觀色，謀定而動；羅雨儂比起蘇慶儀更果斷，更能殺伐決斷，所以能當個管店的。

關於兩人相異之處，可以從幾件事情看得出：

• 向阿季討債的黑道上門，大呼小叫之際，羅雨儂是直接對上的，而蘇慶儀則是話裡綿裡藏針，達到威嚇而不動兵刃的效果。

羅：「小豪，去報警。中山分局就在隔壁，要不要先去打聲招呼啊？」 蘇：「季滿如沒空招呼你 （先擋掉討債的因），去年蔡老闆來，我看過你（表示我知道你是誰，你的老大我認得），怎麼，檜木不在就沒人管啦？（我也是知道你怕的是誰，而我知道他）」

黑道：「你和檜木是什麼關係（有所警惕蘇不是個該惹的）。」

蘇：「一清專案結束了。我聽說蔡老闆有新的計畫，他這個人做事情最強調的是和睦，你們處理事情還是低調點，不要扯他後腿。（意指討債不要到我的店裡來討，我認識蔡老闆，包不准我會告訴他，那你又會怎麼樣呢）

這圈子很小，大家還是要互相嘛。（我也不想跟你扯破臉）這樣好了，以後來我們這裡，我可以招待，順便幫我跟蔡老闆說聲好。（我也不想跟你敵對，但是跟你做朋友，是看在你的蔡老闆的面子上）」

所以，後來流氓跟蹤的不是蘇，而是羅雨儂。

• 關於阿季，羅雨儂很不高興阿季私人的事情影響到酒店，原本沒打算要開除阿季的樣子，但是當她看見阿季對挨了一拳的小豪一副不關痛癢的樣子，就說了『你就做到今天吧。』顯見羅雨儂是個重義的人。若是下面的人薄義，她是無法忍受的。但是當阿季不得不把老臉擱下，剖析自己的處境，苦苦哀求時，羅雨儂又心軟了，又讓她繼續做下去。

但是如果從阿季的話語間，可以得知『光』的前身也是一家酒店，在蘇頂下之前，答應過前任店主瓊芳媽媽，要讓阿季待著。我們可以從整齣劇裡看出蘇對阿季其實看不起的，輕視的，也有敵對的關係（因為中村先生），約莫在光開張以前也有可能就不喜歡阿季，可是為了順利頂下這家店，她才答應留下了阿季 。也有可能瓊方媽媽是個厲害角色，就算退休了，也有很多影響力和人脈，所以蘇沒有提早把愛賭借錢惹麻煩的阿季趕走。假如她把阿季開除了，說不定瓊芳媽媽會從還存在的人脈過來找『光』的麻煩呢，那蘇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看出羅與蘇留下阿季的原因差別了嗎？

• 雖然羅雨儂與花子親近是因為兩人曾經是獄友，情誼已有，但是在花子被強暴之後，兩人對待花子的態度大大不同。花子被強暴這件事會對『光』帶來負面影響，假如傳出去的話。就算一開頭能夠瞞得住，但是久了，各式謠言總會傳到條通去，難保常來的男客不會對『光』心生芥蒂。所以，當花子休假在羅雨儂家休養的時候，蘇特地私下去見了花子，給了她一筆錢（可以看成資遣費），希望她離開『光』。雖然說得曖昧，但是花子立刻就懂了蘇要他離開『光』。什麼到新的地方好好開始，只是表面好聽話，實則蘇想得是自己，是『光』的生意。感覺蘇有點無情，但是，她本就擅長客觀看待身邊週遭的事情，然後分析什麼情況對自己最有利，再做出舉動。

羅雨儂就不同了。在不知道蘇先找過花子的前提下，她親自南下，找到花子，並且伸出手，願意把她帶回來，像戰友一樣。相信她不是沒想過，如果花子繼續待在『光』，可能會有什麼負面情況。但是感覺她比較出自同理心，知道花子求生活也不易，如果不在『光』工作的話，說不定花子可能被生活逼迫再回到娼寮裡面去受苦。羅雨儂大概是離花子被強暴的那天，過了三四週（沒仔細紀錄下旁白出現的時間點），才去找花子的。估計那三四週之間，羅雨儂在觀察究竟『光』有沒有被花子的事情影響。從這一點，可以感覺出羅雨儂是熱性的，蘇慶儀是冷調的。

• 當阿成警官來到『光』緝毒未果，再到『光』來建立點友誼關係，蘇和羅與阿成警官的對話很不同，可以看得出蘇比羅更具外交手腕。

蘇與阿成的對話。

阿成：「上次來，也是因為上面給我們壓力嘛，平常我們下班，也是要有地方讓我們放鬆一下。。。。。。」 蘇：「是啊，不過我們這個圈子裡面，有很多人喜歡遊走灰色地帶，有沒有做違法的事情，誰曉得？辛苦得是你們，除了要查案，還要面對檯面底下的黑白勾當。真的很不容易。」 阿成：「說的真好，難怪那些大老闆喜歡來。」

瞧，一番通情曉理之言，就把原本上回和警察尷尬的氣氛，轉圜過來了。

不過，也能看得出，蘇的生活和人際關係十分複雜，黑白勾當她都親眼瞧見過，說與不說，那個分寸的拿捏，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羅與阿成的對話。

羅：「不會聊天就不要聊天。好好喝你的酒。一來就宣導你們警察業務把我們客人都嚇跑了。」 阿成：「你才不會聊天。」

後面，還是阿成很會轉彎，兩人變成親近一點的朋友了。

看，蘿絲就是這麼直白，心裡的怨懟不會遮掩，一下子就跑出來了。

• 江瀚，兩姐妹同中有異的一個點。當然了，這一點的比較是不公平的，但是還是能看一看。

當羅雨儂和江瀚交往的時候，蘇早就心裡愛上江瀚了。看著自己的閨蜜和自己喜歡的人濃情蜜意，每次聽閨蜜訴說與江瀚開心或是苦惱的事情，還要當心靈開導，心裡滿是苦澀和不平衡，但是她掩藏得很好，連認識她十幾年的羅雨儂都沒發覺。她大可以出手把江瀚搶了，但是她還是珍惜十幾年的閨蜜情，一直心如刀割地忍著，表面上笑笑地祝福，直到他們二人分手，她自認道義上過得去，就和江瀚在一起了。雖然一開頭對於江瀚的吻，搧了他一巴掌，但那應該是出自心裡的罪惡感。可是心裡對江瀚的渴望太濃厚了，畢竟也暗中戀慕四年，隨後就淹沒在慾望之中。）

當蘇慶儀和江瀚交往時，羅雨儂才跟江瀚分手，而且是在看到愛子偷塞的一張偷拍照才知道的，並不是蘇慶儀親口告訴她的。那時，羅雨儂正處在接受被拋棄的事實，心裡還正在淌血，但是對江瀚還是有很多感情。在羅雨儂的感情認知裡，她並沒有和江瀚完全分手，對她來說，這分手只是江瀚單方面的切割，羅在情感上還沒有。所以她看待江瀚的時候，江瀚仍然是屬於她的。由於羅雨儂是個性子熱的人，她不喜歡懷疑自己人（『光』被「偷竊」），自然更不可能會去想到蘇慶儀會去和剛拋棄她的江瀚交往。因為在羅雨儂自己的觀念裡蘇慶儀是自己人，想法應該和自己一樣，「閨蜜之男不可碰」，不管有沒有已經分手。所以當她從照片裡看見蘇慶儀甜蜜地和江瀚親吻約會的時候，那種背叛感之巨大，就不用多說了。但是她的背叛感來自何處？從事實來看，江瀚和羅雨儂已經分手了，本就兩不相干（又不是結婚），他和別人交往也不干她的事；蘇慶儀也是等到江瀚和羅雨儂分手以後，才在一起，兌現了四年來的戀慕，又沒有在好友交往時偷偷地交往，所以蘇慶儀也沒有錯。從客觀事實層面來說，蘇慶儀沒有錯，所以羅雨儂的背叛感是來自於自己的三觀和情感認知。同時，這裡也看得出，蘇慶儀的腦筋其實條理很清楚，她的三觀和羅雨儂也不同。蘇慶儀實現了四年來的戀慕渴望，但是她也有顧及到羅雨儂的感受（因為她了解羅雨儂），所以才極力隱藏和江瀚交往的事。

兩個女人之間的戲劇張力完全展現在那段對質：

蘇慶儀撿起被丟在地上的照片，嘴角一笑。（似乎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終於不用對羅雨儂遮遮掩掩，可以正大光明地說自己正在和江瀚交往）

羅：「每天跟別人老公談情說愛還不夠，還要來搶我的男人！」

（這句話其實侮辱到蘇慶儀的尊嚴了。在店裡賣曖昧，那是生存，是別人的老公自己抬腳跨進『光』，又不是蘇慶儀自己主動去搶。從這裡可以看得出羅雨儂她自己有一套道德標準，也看得出在她的感情認知裡，江瀚還是她的。）

蘇：「我沒有搶，我只是等你不要了。只是等你不要了，才去撿。」

（蘇了解羅剛剛的話在氣頭之上，所以也忍下了羅說她是『狐狸精』的指控，努力辯解自己並沒有違反羅心中的道德之線。也就是說，她辯解自己沒有在兩人交往時去勾引江瀚。）

羅：「你不要跟我講這些可憐兮兮的話。」

（這就讓人想知道兩人過去的相處。從第二季的預告可以知道，蘇被家裡趕出來以後，被羅收留。）

蘇：「在你眼裡，一直就是一個可憐兮兮的人，不是嗎？」

（也說明了兩人過去的相處裡，蘇把自己常常看成比羅卑微，因為她以前一直接受羅的幫助。但是羅並不是這樣看的，她是真心把蘇看成與自己平等的朋友，看看她怎麼對待花子就知道。）

羅：「我想到就覺得噁心！所以我跟他分開的時候，你說那些安慰我的話都是虛情假意，你心裡早就計劃好跟他在一起了。還是你們早就在一起了？還是更早？」

（羅還在她自己的認知觀裡，但也難怪她，比起起的疑心，更多是憤恨，所以連續幾句話繼續把蘇打成『狐狸精』。根據羅的個性，應該大多是憤怒和背叛感，而不是真的要羞辱蘇。可是的確也傷到蘇的自尊，想想蘇一直以來保持著高貴優雅的形象，這些話是巨大羞辱。）

蘇：「對！對，我早就喜歡他了。可是那有什麼用？江瀚是我帶去店裡面的，是我把他帶到我們生活裡面來的，但是在我跟你要說我喜歡他之前，你們就在一起了。你們那樣的快樂，那樣的理所當然，你又一直在我面前說你們的事。開心的是，難過的是，就連你被甩了以後，我還要安慰你，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羅雨儂？我連愛他都要愛得這麼偷偷摸摸，為什麼？我曾經真心地要祝福你們，我也告訴過我自己要放棄，是他主動來找我的。我是等到你不要了，我才去接受他的。」

（蘇是實情相告，這些都是羅不知道的。要比較喜歡的時間順序，此話一出，等於也在傷害羅，因為假如羅如果先知道蘇喜歡江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去碰江的。蘇的話肯定會讓羅自己也生氣自己，同時又還在生氣蘇。還有，那句『是他主動來找我的』，是蘇轉守為攻，兩女一男，爭得不就是誰在江瀚裡更重要？江瀚才拋了羅，去找蘇，對羅來說，不就是自己不如蘇嗎？）

羅：「這就是你說的對的時間跟對的人嗎？」

（羅仍然想要讓蘇理解她的律線，而且也包含著『就算江拋棄了我，作為朋友的道義，他來找你，你也不該接受，因為接受等於是選擇他大於選擇我們多年的友誼。』

蘇：「我沒有錯。我沒有對不起你。我為什麼要站在這邊被你指責？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嘛？你不是說你要一直支持我嗎？我現在已經找到我喜歡的人，我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了，這件事情對你來講這麼地刺眼嗎？」

（的確，蘇沒有錯，就和江瀚和交往而言。但是後面一連串的，根本是在羅的心頭上扎刀呀！難怪後面羅對蘇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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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寫幾個主題，趕在第二季出來之前。

• 江瀚
• 從每個人的心懷鬼胎和動機來看誰是兇手
• 從現有的兇殺案現場來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