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 餓

我醒來時臉朝天上，皮膚被曬得滾燙。我站起來環視包圍我的三道高牆，背後是一片居高臨下的城市景色。

我慢步到邊緣，俯瞰下去，離地面有幾百米高。我趕緊後退，跌坐到地上。

這兒是一幢摩天大廈的外牆，對於自己怎樣來到這裡，我毫無印象。我抬頭仰望高牆，有幾十米高，表面平坦，沒有窗戶。

中央的牆有一道鐵門，我過去拍打和大叫，喊了約三分鐘仍無人回應。我將耳朵貼在門上，隱約聽到一點聲音，小得分不出是真實還是我一廂情願的想像。

我左右盼顧，地面上囤積了一些垃圾，是從天台扔下來的。我清出一片空間，背牆坐著，靜待有人經過時呼救。

等了好久，天色轉黑，空腹感開始侵蝕我。是因為沒有事情能分散注意力嗎？這股無法忽視的飢餓異常強烈，而且不斷加劇。

感覺胃液在肚皮裡翻轉攪動，形成漩渦沖刷胃壁。意識在頭顱裡天旋地轉，仿佛我整個人都被吸進漩渦中心。

我翻找垃圾，試圖找到食物殘屑充飢。我不停的挖掘，手臂染得灰黑，卻找不到那怕丁點能下肚的東西。

漩渦越轉越快，強迫我體驗前所未有的痛苦。當餓到極點時，我反而想吐，當然，連半滴胃液都沒有吐出。

我餓得快要發瘋了，假如現在有一只蟑螂出現在面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把牠吃進肚裡。

門開了。

就那麼的突然，像開關電燈一樣，門往外滑開。

一片漆黑的通道裡，傳來漸漸接近的腳步聲。

我撲入黑暗中，拼力撕咬。

濕淋淋的温熱液體好像要把喉嚨燙傷，塊狀物撐開食道，掉進旋渦之中。

貪婪的一口接一口，連咬到嘴唇的一塊肉都一併吞下，只求盡快堵塞腹中的空洞。

終於，空腹感得到飽足。

睜開眼時，我面對著天花，幸好只是一場惡夢。

我坐立起來喘氣，夢中景像依然歷歷在目，真實得令我頭皮發麻。我揮手抹去熱汗，發現嘴邊濕淋淋，床上殘留染紅的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