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醒了過來。
倉庫還是那個老舊破爛的廢棄倉庫,漏水的房頂滲著一股霉臭和土腥味積成一攤照映著月色的死水。潮濕的空氣不停地剝奪我的體溫,有時候讓我分不清是寒冷還是疼痛。孤寒的夜色如期降臨,而我並不期待的英雄也從未來臨。
我不再去思考太多事情了,雖然不清楚廢棄倉庫的所在位置,但肯定有路連通大道。趁著雨勢仍未停歇、路上人潮一定不多的機會,打算一路飛奔回家。隱蔽身形甚麼的也不在乎了,踩著小路的泥濘一路往下乘著遠方的燈火前進。
那黑暗中的微小燈火逐漸變大,疏疏落落的人群聲響也飄進耳裡。我警戒的放緩了動作、慢慢的離開小路,靠著遮蔽物隱藏形跡的同時也在偷偷觀察。那泛著火光的地方是一架簡陋的棚屋,人群主要都往那個方向聚集。棚屋後側散布著幾處小火光,仔細觀察還能瞧見炊煙。此時我對所在位置有了大概的推測,開始思考比起裸奔是不是有更安全的做法。
眼前的燈火是由教會管理的施粥鋪,是從教會的供俸裡抽調物資、定期開放領用的賑濟活動。雖然叫做施粥鋪但還是有少量的醫療資源可以供用,所以在鎮上教會的影響力一直很大。而且教會有自己的糧倉,所以用來賑濟的穀物都是比較老舊的庫存,那肯定就有機會可以找到破損太多被棄置的麻布袋。
頂著雨勢往炊煙的方向前進,我悄悄的掠過忙碌的人們,果然在不遠處的獨輪車上找到了所剩不多的穀糧和麻布袋。順走兩個袋子後又躲回了暗處,艱難的抽開麻布袋的封繩後直接套在身上,再用封繩圈住腰身固定,讓自己不再赤裸。至於麻布袋又硬又粗的問題,對於幾乎凍僵的身子來說似乎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把另一個較小的袋子折成一頂粗劣的帽子,除了能藏起長髮之外還能稍微遮掩面容,畢竟套著麻布袋幾乎就跟洗完澡包著浴巾的狀況差不多,雖然視覺上裸露程度大幅減少,但在羞恥度上可是有過而無不及。而且凍僵的身體也貪戀著這裡的溫熱,所以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蹲著,等到施粥差不多要見底的時候才上前搶了一碗熱米湯暖身。
只是沒多久施粥鋪就到了熄燈的時候,已經開始習慣些微溫暖的身子再次被迫感受刺寒。短期內已經沒有膽子再進森林,本來不管不顧裸奔也要回家的決心也被暖和的米湯澆熄,體溫在寒風中流失的速度沒有留給我太多的時間思考,沒多久我又再次回到了陰暗濕臭的下水道。
想不到吧?果然我這種人就只適合這種地方了吧!在陰溝裏苟延殘喘、偷偷摸摸的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遇到危險只能倉皇逃竄,只有回到陰影躲著才能控制那不停滋長的恐懼……活著究竟是為什麼呢?承受這些痛苦到底有什麼意義?因為院長貪婪無度的索求而越來越困難的生活我為什麼還要回去?
阿~這時候怎麼會想起羅賓呢……那個總是傻笑拉著我打遊戲機、野餐時為了幫我撿飛到樹上的帽子而受傷的男孩,可愛的羅賓。他不知道其實我那時候站在樹下,眼睛都離不開他的短褲開口,還以為我沒發現那個脹大的小東西一直不安分地顫動著。
對了……前兩天打遊戲的時候我藉故說他房間太熱、脫光了上身繼續打電動時,那小東西也是頂得老高了,不知道他扭捏得把我趕回房間之後有沒有用我當配菜呢?他是喜歡我的吧……還是說只要是女性都可以?不、不會的,他給我的擁抱那麼溫暖,吻也是那麼青澀,肯定是因為我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吧……
已經習慣黑暗、甚至因此產生安全感的我,腦中反覆都是這些自憐自艾和對羅賓的綺思和愛慕。我開始以為下水道就像我的家,以至於忽略了我其實只是第二次進入這個環境。在一次微小的機械式爬梯動作時我踩空了爬梯、就這樣突然地摔了下去,這一摔似乎掉進了更深層的下水道裡。
因為意外來得太過於突然我根本沒有絲毫反應,直到落地的疼痛猛然襲來才反應過來。恐懼、慌張和無法忍受的刺激在我暈厥之前一股腦地湧上來,我甚至還聽見深層的下水道裡回響著妖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