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的信任 (2) 左右手 (小說)

稽核成員當天下午就把筆電送回總經理室。

謝明達找到陳彼得，問他:

「找到你們要的?」

「還在看。」顯然他們已複製了所有資料。

「私人的東西就麻煩銷毀掉，絕不可流出，拜託了。」

「謝兄，不用擔心，這種操守，我們還是有的。」

下班後，謝明達找傑森到酒吧喝一杯。

傑森剛從研究所畢業。不到三十歲，把四十七歲的謝總當偶像一樣的崇拜。他做事積極認真，又有年輕人對科技市場的高敏銳度，是謝明達的右手。左手當然是艾瑪。

「有沒聽說他們在查甚麼?」謝總語氣挫折，他在投資界超過二十年，還沒碰過這種事。

「好像跟投資案無關，是內部的事。」

稽核小組裡有一個香港女生，來台第一天，傑森就帶她上夜店見識，有點交情。傑森中午偷偷向她打探了一下。

內部能有甚麼事? 謝明達心裡想。然後他想到艾瑪的眼淚。

「艾瑪最近有無怪異的行為? 公司裡誰跟她最接近?」

傑森心想，跟她最接近的，不就是你嗎。只聽自己說，

「艾瑪屬高層，還真沒什麼朋友。」

「我也不懂，是甚麼事讓她哭成那樣。」

謝明達又想到他的前妻，事情不如意時，就猛掉眼淚。

「艾瑪近一年來，的確有些改變。」傑森有些欲語還休。

「說吧，都到這節骨眼了。」

「她的行頭提高了檔次，全是名牌貨，而且每天上下班都搭計程車。」

謝總其實也有注意到，她拿了一個PRADA的包。穿了一雙Gucci的鞋。

但這也不足為奇，在投資界裡，名牌就是基本配備。除非你已有巴菲特的名氣，名車，名錶，高檔西裝都是戲服，要和有錢人打交道，當然要打扮的和他們一樣。

公司裡的研究員，耳濡目染，也會存錢投資在自己的行頭上。拿名牌包，穿名牌鞋，不算太誇張。

謝總的手機響了，是艾瑪來電。

「謝總，晚上有空嗎? 我有件事和你報告。」艾瑪聲音沙啞，似乎不快的情緒還在。

「是公事嗎?」

「算是吧。」艾瑪回答得有點遲疑。

「我現在和客戶談新案子，走不開。明天一早到公司再談吧。」

「好，那明天見。」

謝明達不確定，自己為甚麼要撒這個謊。是自己還沒準備好知道真相嗎?

平常，在處理投資案時，謝總的自信，明快和果決是眾所皆知的。但在處理私人事情上，卻常顯得猶豫不決。

五年前，早在麗莎，他的前妻，提出離婚要求的前一年，他就意識到婚姻快不保。麗莎屢次提出要溝通，謝明達卻總找藉口避掉。面對感情的現實，他是弱者，他總想當鴕鳥。

謝明達三年前從美國搬回台灣。舉凡租屋，買家具，找清潔管家都由艾瑪一手包辦。所有水電費帳單，管理費也都是艾瑪幫忙繳納。

一開始，幫國外來的老闆安頓算是公事。但慢慢的，艾瑪幫忙的範圍越來越多: 幫小孩買生日禮物，買家裡的綠化植物，買家用品，買生鮮水果等等。

謝總不願佔艾瑪的便宜，但又需要她的幫忙，就跟艾瑪說 :

「我自己再給你一份薪水，作為你當我私人助理的補貼，你說可好。」

「謝總，我是以朋友的身分幫你做這些事。怎麼，你不把我當朋友看。」

「要不，你請我吃飯好了。」

艾瑪堅持不收報酬。謝明達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報答這些幫忙。每個星期五晚上，請她吃頓晚餐，就成為暫時的解決方案。

2022-02-24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