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負與肩負

坐落在城市裡的工商和學校區域，日間總是人流滿滿，入夜黃昏後人們便返回住宅區域。區間之中的規劃，會因人流作調整。 疫情下，人流的慣性轉變了。現在有為數不少的工作者會在家工作，學生更是全數在家網課，原本日間比較清優的住宅區，明顯地熱鬧了起來。 現在市民當然保持警覺，做好個人衛生防護，如非必要也不會去人煙稠密的地方。但飯，還是要食的。 午飯時間，閒日通常只有阿叔阿嬸三五成群打牙骹的餐廳，現在都擠滿了人。衣着整齊，雖然放飯但只能買回自己公司，在辦公桌獨自一角醫肚的打工仔；做好防疫功夫，衛生裝備整齊，因種種原因需要坐下堂食的街坊；一身烈火戰車鐵騎套裝，還全程焗在頭盔，有系統地互相飛單的外送專員；一袋二袋，要買齊一家幾口飯餸，去餵飽在家學習子女的外賣買手（毒男爸爸就是最後這類）。 想避開人流，找一間比較少人的餐廳，現在並不容易。原因不單是住宅區內的人多了，更是有部分食肆，因為職員染疫，或是以員工安全為第一考慮，近日也接連關門，休息幾天，睇情況擇日再營業。近一星期，附近商場裡停業的餐廳，甚至有一半之多。 市民留在家，飲食需求多了；餐廳關了門，糧餉供應少了。資源分配上的供求雙向失衡，情況就更為嚴峻。 眼見餐廳員工應接不暇，已經做到踢曬腳，仍然專業並有序地努力為客人準備午餐。客人則靜靜地保持安全距離，填滿商場走廊，就像小學生在操場做體操般排陣，實際上也常常看到有人排隊不忘拉筋，把排長龍變成強身健體的機會。整體秩序尚算良好。 但，不只一次，當大家靜靜地等待的時候，總是有一兩位滿身負能量，外表怎樣看也肯定不趕時間的顧客，板起一塊不屑的臉，在櫃枱前反覆踱步，每隔幾秒就追問餐飲準備好未。口裡唸唸有詞，懶理環境，喋喋不休地埋怨，當中更加夾雜非常難聽的說話。 這位阿生，大家不知道你心靈為何病入膏肓，明顯你此刻異常地憤世嫉俗，看甚麼也不順眼，亦不在乎旁人眼光，只想無限放負，找人發泄你的生活有多艱苦。 試問當刻被你狂噴的餐廳伙記，又何嘗不艱苦？！！ 街坊都識做，總有熱心人輕輕走近，禮貌地說句唔該借借，稍為隔開這類不近人情的西客。 完美單擋，街坊與伙記對上一眼，互相輕輕點頭，一切在心中。 其實除了餐飲業以外，其他行業也有相同的狀況。很多前線的工種，如醫護、照顧者、老師、社福機構，都不會因為疫情而完全停運，仍然默默謹守崗位。病倒了的同事要休息，健康的員工，就要補位維持服務，形成了一條長時間的虛耗鏈，惡性循環下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在大環境轉變下，大家也有各自的苦況。個人、家庭、工作、社會、甚至世界，好像滿是變數，對前景極為無力。負面的情緒，無可避免，也真心不建議抑壓。偶爾放負不緊要，但抒發的同時，也請加一點對身邊人的體諒。 一個『負』字，字義上除了「失敗、減卻」的負面意思以外，亦有正面的「肩負、承擔」之意。放負的同時，也請肩負起撒下正能量回彈的種子。 當下世界，一個微不足道的善行，甚至微如一聲多謝，一點點生活上的情緒支持，效果往往比想像中更有份量，請不要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