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白

第二章 決戰時刻

法庭這個戰場，不是有理就可以贏的。。。。。

之四

Grace回到辦公室，調查宋律明資產的報告也已經放在桌上了，那家BVI公司的股東是另一家開曼群島公司，宋律明在海外至少有二個個人帳戶，但還是無法查到這二個帳戶的內容。Grace正在思考應調查什麼證據，黃律師敲門進來了。

「今天開庭情形怎麼樣？」黃律師問題。

「還好，宋律明主張無償委任，所有行為都經過原告同意，與原告主張的損害無因果關係。這些都在意料之中，法官態度還看不出來。」

黃律師看見桌上徵信報告，接著問道：「那徵信調查的結果呢？有找到宋律明與Gamemate的任何關係嗎？」

Grace有些詫異的表示：「沒有。但我以為本案重點在專業人士是否善盡告知義務，偵查庭不是查無宋律明與Gamemate關係，還要走這條線嗎？」

「傻ㄚ頭，訴訟絕對不會只朝一線發展，提這個的目的不是要以這條主攻，在法官無法形成心證時，這種情況證據就有決定性的影響。就是要法官覺得宋律明不是個老實人，利用專業欺騙當事人，比一般人更可惡，讓法官這樣認為後，法官就比較可能判得下去了。如果堅持告知義務這條線，法官可能考量對後案的影響，不敢輕易課專業代理人過重的責任。」

黃律師接著說：「而且這種攻擊出來後，宋律明現在的客戶可能也會懷疑，也形成對宋律明的壓力，搞不好會同意和解。」

Grace點點頭，但心中卻在想，那這案子還要打多久，花太多時間在法律扶助案子，對billable hours會有影響的。

時間回到今天稍早葛律師還在法院開庭的時候，有一位華裔女子到麥堅石國際法律事務所指名要找黃律師，雖然沒事先預約，因為這名女子說來自美國，在台停留時間有限，黃律師剛好有空，心想見見也無妨。

黃律師走進會議室，一名衣著時髦看來不到三十歲的女性，全身行頭貴氣逼人，LV的手提包，手上是Cariter的鑽表，黃律師雖然對女性服飾不精通，但也看得出來全部都是高檔貨。

「黃律師是吧？」此女起身伸出手來，「我是Irene Lee，這是我的名片。」黃律師握了握手，交換名片，Gamemate副總裁，「久仰，久仰，不知道有什麼可以為李小姐服務的地方。」

「不知道黃律師有沒有聽過Gamemate？」黃律師示意表示知道，Irene繼續說：「我們集團現在全球有十五家公司，台灣的業務也越來越重要，所以我們認為有在當地聘請法律顧問的必要。麥堅石事務所全球都有，在台灣也是屬一屬二，所以趁這次來台灣就來拜訪，抱歉，沒有事先預約。」

天上掉下來的大客戶，黃律師心中一直冒出疑問，表面上仍是禮貌的說：「我們事務所也代表過許多跨國企業，在軟體著作權及專利這些智慧財產權方面，我們也有豐富的經驗，韓國Lemon遊戲王也是我們的客戶，去年在台灣幫Lemon公司取締仿冒，光收取的權利金及賠償金就夠支付律師費。。。。」

Irene打斷黃律師說：「這些我都知道，不然也不會來找黃律師。但是有一個問題。。。聽說 貴所正代表郭聖雄先生打件民事訴訟吧。」終於提到黃律師心中的疑惑了，「是的，但是那件案子的被告不是 貴公司，就我所知郭先生與 貴公司的訴訟已經結束，應該沒有conflict問題。」

「你別誤會，我相信是沒有conflict問題，但我關心郭先生現在這件案子對我們公司的影響。」

「我想應該是沒有影響，這次訴訟的主張是郭先生的委任人違反委任之旨，不管法院如何判決，都與 貴公司無關。」

「你應該知道郭先生之前的刑事訴訟，說他的代理人和本公司勾結的事？」

「知道，這件已經是不起訴處分確定，我們也沒打算在民事訴訟中再做這種主張。這妳可以放心。」

Irene笑了笑，「黃律師，你想不想擔任本公司台灣區的法律顧問？」「如果有這份榮幸的話」黃律師嘴上這樣回答，心中卻在思索她是不想讓我代表郭聖雄吧。真的是因為過去過節，還是與宋律明有關係？

Irene說「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你要在郭聖雄的案件中再提懷疑宋律明與我們有掛勾這件事。」這倒出乎黃律師的猜測，訝異的表情寫在臉上。

Irene說：「你只是為當事人利益，提出各種可能的主張，這樣做並不違法。」

「恕我實話實說，請問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沒什麼，我其實挺欣賞郭先生的，可惜他應該不會願意到我們公司上班。我也希望他在這個案子中可以勝訴，東山再起。」

黃律師馬上聯想到，難道Gamemate與宋律明有過節，Irene想要報復？宋律明說Gamemate找他作證被他拒絕，是因為這樣嗎？但Gamemate最後還是贏了，沒道理找宋律明報復。

「不知道有沒有具體事證，可以在法院提出的？」

「其實沒有，我是希望你可以用各種訴訟手段，我只有想到這件事也許可以利用，希望你無所不用其極的承辦這案子。」

「這也是我一貫的處理方式。」

「那恭喜你成為Gamemate的台灣區法律顧問。」

Irene離開麥堅石回下榻飯店的計程車上，打開一本A4卷宗，「陳雅惠法官，司法官訓練所第三十七期，受訓期間成績優良，外貌娟秀，人稱司法美少女，台大法律系畢業，台大法律系研究所畢業前就考上律師及司法官雙榜，父母均為公務員，僅有一名弟弟，現唸成功大學建築研究所。個性單純，嚴格信奉法條，不同意法官造法，認為那是將公平繫諸一人主觀決定，厭惡濫用司法資源的人。。。。」

Grace依照黃律師指示，除主張宋律明未善盡告知義務，還要主張宋律明與Gamemate間有特殊關係，要求傳喚遠在美國的Irene Lee，並調查宋律明海外帳戶往來明細。宋律明這邊並沒有特別要求調查什麼證據，宋律明只是檢附郭家在美國訴訟中主張Gamemate專利無效的前案及答辯，說明郭聖雄本案的主張，是建立在一定會取得如聖雄所主張的專利權範圍的假設前提上，但由郭聖雄美國訴訟提出資料可以證明並非如此，也有其他可能存在。

Grace則反駁但是美國法院最後是認定Gamemate專利有效，所以爭點應在系爭技術與Gamemate專利範圍是否相同，如果實質相同，經過宋律明的申請，卻不當限縮了系爭技術的權利範圍，宋律明故意或過失未盡代理人職責的事實，不言而明。所以Grace又要求就系爭技術與Gamemate技術比對，進行鑑定。

雙方又交換了幾次書狀，第二次開庭時，法官劈頭就問葛律師，「大律師，妳要求調查被告與Gamemate間的關係，這在刑事程序中檢察官就已經調查過了，還有調查的必要嗎？」

Grace答道：「報告法官，刑事程序與本案是不同程序，法院並不受刑事案件認定之拘束。。。」

法官打斷說：「我當然知道不受刑事程序的拘束，我的意思是相同的事實已經調查過，並沒有任何發現，你要叫法院再調查一次，結果不是一樣嗎？」

「報告法官，檢察官當時並沒有傳喚Gamemate人員，而在本案中被告是否與訴外人有特別關係，致其違背委任義務，是十分重要，必要調查的事項，所以原告聲請傳喚Gamemate副總裁 Irene Lee出庭說明與被告的關係。」

法官顯出些許不悅的神情說：「大律師，這件案子本院看起來是件單純的案子，只是聲請過程中有無故意過失問題，與訴外人的關係並不是必要調查事項，再說就算如你所說，被告是與訴外人串通，那你以為訴外人會做證不利自己的事嗎？」

「訴外人不配合恰可以證明確實有問題。」

「大律師，法院是憑證據判斷的，訴外人不配合並不能做為證明不利被告的積極證據。關於這點，本院討論後會決定，不過原告要負擔聲請證人的相關費用，美國來一趟台灣可能要不少錢。」葛律師點頭表示知道。

法官轉向被告：「被告對原告要求傳喚訴外人，有什麼意見？」

宋律明起身說道：「報告庭上，這些在偵查庭都已經調查過了，原告再次申請調查有延滯訴訟之嫌，不應准許。原告律師如果要證明我收受Gamemate利益而違背職務，應該要證明我有自Gamemate獲得不法利益，而不是捕風捉影的胡亂猜測。」

法官繼續問葛律師：「大律師，系爭技術的鑑定又是要證明什麼？」

「報告法官，是要證明系爭技術是可以取得完整專利權保護，但被告卻未做到。」

法官轉向要宋律明表示意見：「報告庭上，就算系爭技術與訴外人專利範圍實際上一樣，也不表示一定可以取得相同專利範圍，這涉及當時審查委員之意見。」

葛律師馬上接著說：「但如果一般人都認為是一樣的技術，至少說明代理人應該要申請的範圍，被告沒做到就是違背委任。」

宋律明接著說：「但無論如何我都有獲得原告的同意，這已有往來電子郵件可以證明，第三人事後認為應該如何申請，或是二者技術是否相同，都與是否違背委任無關，屬不必要調查之證據。原告又再一次想藉調查證據延滯訴訟。」

葛律師好像有些火大了：「聲請調查證據是當事人的權利，原告只是依法聲請，請被告不要一直為人身攻擊。」

法官也開始不耐了：「請雙方注意言詞。是否要調查原告聲請的證據，本院討論後會予以決定，下次庭期定在四月十日，同一法庭，我要整理爭點，雙方有什麼其他書狀主張，請在開庭前十日內提出，並直接將繕本送交對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