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生緣 第二章(二十三)

初遇之後，越來越常在清音樓見到千公子。

姊妹們也時常圍在一起問，

「小蝶，你覺得我去給千公子送茶點時戴這個髮簪好不好看？」

「好看。」

「那我這件披肩呢？適不適合？」

「繡金絲那條可能比較適合你的彩袖輕羅袍。」

「蝶姐姐，我該用什麼顏色的胭脂？」

「赤玉紅。」

「蝶姐還有我…」

「好了！你們還要纏著小蝶到什麼時候？該她出場了。」

「沒事，母親，我準備好了。」我抱起琴走出房間，回頭見到姊妹們一臉期盼。

我淡淡一笑揮手讓她們快去準備，免得受母親責罰。

聽多了姊妹們叨敘千公子的事蹟，我很明白他確實是個值得仰慕之人。

但我不懂那種情感，不懂姊妹們描述的那種心頭悸動，魂牽夢縈之感。

因為世間三千，一切幻沫，萬物皆同。

在紫霄簾後擺好琴時還能聽到千公子同一人說著話。

為了不打擾客人，母親要我們安靜等待客人說完話才能開始演奏。

這時卻聽到我的名字被提起，

「…你前些天說喜歡的就是夢蝶姑娘？」

「是，哈哈！也不是，該說我對她的琴音一聽鍾情。」

「夢蝶姑娘確實琴藝精湛，不過也是有些情意在吧？雖然清音樓對外說只賣藝，但你只要價錢出的夠，桐姊肯定也是會讓夢蝶姑娘賣身的──」

─鏗─

酒杯重擊在桌上敲出響亮一聲，同席人都嚇了一跳。

「世億兄？」

「唉~空腹喝酒醉意來的可真快。夢蝶姑娘，還請用高山仰雪一曲為我解解酒，洗滌我這銅臭之身吧。」

夢蝶在簾後伏身行禮，「千公子瀟灑，無銅臭可言，但公子點曲，奴家願盡心，獻彈一曲高山仰雪。」

語畢，錚一聲琴音驟起，如一片白雪化入肌骨，令聽者一凜。

接著一聲疊著一聲的琴音在他們面前展開了綿延不絕的雪景，徒徒跋高，漸展宏偉的山雪之景。

千世億恍然見得雪景之中，夢蝶姑娘席地撫琴，專注的神情微微噙笑，半闔的眼眸目空一切，宛如一尊玉雕觀音像。

「夢蝶姑娘……」

聽到他的呼喚，夢蝶緩緩抬眼看向他

看著他，看穿他，看透他。

「天人如一，萬物芻狗。」

─錚─

琴音停止，山雪消散，如夢似幻。

其他人還恍恍惚惚於美妙的餘音之中，千世億卻是暗自落寞。

「千公子重情，然而世間真情難求。」

「但若不重情，怕是對這個世間也不會有什麼留戀了吧。」龍陽欣嘆一口氣。

「所以上輩子我是怎麼死的？」

「……因為我。」

她輕笑，「那也不算太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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