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鄉 (9)聚餐 (小說)

賀芸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對這小女生說的事，還是心中一驚，問 :

「甚麼時候開始的?」

「喔，媽麻說，她出生就是，只是大家都不接受。」

「那妳爸媽的婚姻。。。」賀芸說出口，又覺得不該和小孩談這種事。

「他們都想要有小孩唄。」

「我媽麻在我三歲時就去加拿大，和她的伴侶一起生活。」

「你在加拿大時，和她們住一起?」

「我主要住校，假日時才去找媽麻。寒暑假都回來爸比這。」

蘇雲輕鬆地說著。

「你爸讓你跟我說這事?」賀芸心中認為不可能，但還是得問清楚。

「喔，不。他應該還在琢磨怎麼跟你說吧。」

賀芸覺得此事該直接和蘇詢問，不宜和小孩打探，就說:

「言歸正傳，你要怎麼說服我接受邀約啊?」

「賀阿姨，你們家是不是有兩個哥哥? 我們家就我一個小孩，我可以認識他們嗎?」

蘇正文訂了一個包廂。在一間高檔的鐵板燒餐廳。

座位呈半圓形，客人繞著師傅坐下。三個小孩一邊，蘇雲坐中間，蘇和賀芸坐另一邊。

強森二十五歲，傑克二十二歲，都是英俊搶眼的混血兒。兩位大哥哥，看到漂亮的小妹妹，笑得合不攏嘴。蘇雲活潑大方，不一會兒工夫，三人就混熟了。他們操著英語，搶著講話，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蘇正文看著女兒，得意地跟賀芸說: 「你領教過我女兒的厲害了?」

「佩服，佩服。尤其她的中文程度。這個年紀能讀金庸就不錯了，何況念的是英語學校。」

「強森和傑克也講中文啊。」

「他們那點中文，買車票都有困難呢?」賀芸慚愧地說。

「我啊，就是對父親封建思想不滿，一心挑釁，不想他的孫子有中國人的樣子，從不花力氣在他們的中文教育上。」賀芸說完，心想，原來是這個緣由。人放鬆時，就容易說出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

「兩個孩子這麼優秀，只要他們想學，很快就會上手的。」

蘇忙著安慰，但聽賀芸的一番話，顯現她對父親的恨意未消，又心疼起來。就轉話題，對賀芸說:

「蘇雲想到美國念大學，還要請兩個哥哥給點意見。」

「強森後天就回去，傑克還會再留兩個星期，可以讓他教教蘇雲怎麼準備SAT。」

賀芸想到自己的兒子和蘇的女兒成為朋友，心裡有一種溫暖的激動。

「孩子們回去後，你有甚麼計畫。」蘇問。

「我大學同學，現在是會計師事務所的主持人，他們事務所缺美國稅務專家，她邀我去當顧問。」

「你婚後一直工作?」

「孩子小時停了幾年。之後，為了經濟獨立，也為要幫弟弟分擔父母生活醫療費用。一直留在事務所稅務部門，現在剛好用上。」

「是經濟需要，還是想要再創事業高峰?」蘇關心的問。自覺兩人交情，沒什麼不能問的。

比爾留給賀芸的錢，足夠她優渥的度餘生。

「我能有甚麼事業高峰? 」賀芸自我解嘲地說。

「就想住在一個可以看得到你的地方，再工作生活十年。」賀芸說的很小聲，但蘇聽得很清楚。

他抬起頭看她，雙眼發紅，眼角有點濕潤。

鐵板燒吃完，三個年輕人決定去爬象山。

蘇送賀芸回去。

他對賀芸態度上的轉變十分開心。在車上，覺得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又不知從何開始。只聽自己問賀芸說:

「再工作十年，然後呢?」

賀芸對著他微笑，輕快地說:

「然後就去環遊世界。」

「我可以報名參加嗎?」

「當然，名額只對你開放。」

他們開心討論如何搭郵輪，環遊世界。

下車前，賀芸說，「下回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聊聊」。

2022-05-05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