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上午,受國家人權博物館的安排,去了北大高中講了100分鐘的白色恐怖,我從家屬的角度切入介紹在那個風聲鶴唳的年代,家屬的遭遇與心情,再回頭講一些長輩的故事,最後講轉型正義。
課堂裡都是高一的學生,很年輕,非常年輕,白色恐怖距離他們非常遙遠,但是認真聽講並且有回應的同學不少,當然還是會有在旁邊聊天的,但不多,我也不在意。
進入校園,只要可以讓幾位同學有感受,我就很滿意了,因為這是一個播種的工作。
我告訴這群孩子,受難者長輩在執行槍決前,鐵門開了之後,知道是誰即將遠行,他會整理好自己,與全房的難友們握手告別,然後大家會唱〈安息歌〉送他遠行。也告訴他們鍾浩東校長說,當他離開時,請唱〈幌馬車之歌〉,因此當某日的清晨,傳來的是〈幌馬車之歌〉,他們知道,是鍾校長要離開了。然後我播放了由艾文製作,蔡焜霖阿伯演唱的〈安息歌〉,請他們邊聽邊想像,同牢房的難友走出去了,遠行了。
每次聽蔡阿伯唱這首歌,總是會鼻酸,週五在北大高中也是,我站在旁邊聽著,鼻子酸酸的,我轉頭看著同學們,原本在聊天的同學們也都安靜下來了,我也看到有同學的表情是凝重的。
回家之後,稍晚,邀請我們去的老師來信跟我說,下午他遇到有修課的同學,問了他們的感受,一位同學說聽〈安息歌〉的時候,心裡很悸動,也有同學說從家屬的角度切入白色恐怖是他以前沒有過的經驗。
事實上,演講後也有同學來討論對轉型正義的看法,同學也說希望我們有空可以再去分享相關的議題,我覺得是很棒的一次進高中校園經驗。
不是因為我講得好,其實是因為年輕人有無限的可能,一首由高齡受難者長輩親自演繹的歌曲,因為有著那個時代背景與演唱當下的脈絡,跨越了七十年,仍然可以感動16歲的年輕人。
明天要南下高師大附中講50分鐘,這次與另一位講師合作,他負責另外50分鐘,剛剛調整好50分鐘的投影片,想紀錄一下,週五去北大高中的心情,謝謝北大高中的同學們,在我說故事時,看見許多認真專注的眼神。
歷史,必須傳承,記憶,必須敘說,只有真切的記得了,未來才有可能不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