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

每逢元旦，我都會想起小學元旦聯歡會時上台做戲的情形。

小學四年級，我們教科書上有革命烈士詩抄的內容，那是葉挺坐牢時寫的：「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爬出來吧，給爾自由...」

那時候的我讀了長篇小說「紅岩」，為情節深深打動，恰逢學校搞聯歡，各班要出節目，我就自告奮勇寫了一個劇本，劇情是國民黨軍官徐鵬飛審訊革命者許雲峰，然後許氏在審訊室大義凜然朗讀葉挺的詩詞。

經過短暫的排練，元旦那天終於粉墨登場了。我自然是主角許雲峰，班主任不知從哪兒搞來一件長袍給我穿。那一日天寒地凍，我被迫脫下棉襖，凍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而扮演徐鵬飛的同學就威風了，他穿了一件呢製舊軍服，還戴上一頂舊軍帽，為扮成大蓋帽，我們找來一對鞋墊塞進裡面，還挺逼真的。

我悻悻然地想，早知如此，我做徐鵬飛就好了！

演出開始了，天氣越來越冷，我在背台詞時也越來越不爭氣地打起噴嚏來。

徐鵬飛審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本來我應該說「我是共產黨員的」，但我卻顫巍巍地說：「我姓...啊...嚏！」

台下人一陣狂笑。

後來的細節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在舞台上背誦詩詞時，聲音是顫抖的，因為上下牙齒不住地打架，刺骨的寒風穿過薄薄的長衫鑽進我的皮膚，再皮厚的人也受不了啊！

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下舞台的，只知道掌聲雷動，班主任給我喝熱茶，說我們演出逼真，特別是讀詩詞時，那種「咬牙切齒」的情感充分表達出來了。

這真是「啞巴吃黃連」呀！下輩子，殺死我也不演「好人」了。

還有，本人自作多情寫劇本，可謂自作自受，報應來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