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門外換成了強烈而黃的路燈,在深夜裡會照進鐵門、落地窗還有小小蒙霧的窗戶。回到家已經午夜,國道三號上車不多,清醒的視野努力不超速。
到家門前,發現巷子還有人影醒著在外面,一度擔心是自己的爺爺。原來是研究改車的移工房客,或許隔天的假日,讓他們能做放鬆的事,無需早睡。
路上看到了風力發電機,五六支的機體,只剩兩扇在運轉。我想起那一天,在山城裡看見的胡蜂翅膀,迴旋飛翔之間,嗡嗡聲震耳欲聾。
那天山城下了雨。所有草叢裡的蛛絲反射著光線,一隻過早出發的蚊蚋,提早迎來黏膩的盡頭。
在山城沒什麼機會驅動引擎,必須倚靠自己的膝蓋,一步一步的前進,如果不是雨水落下成絲,你會以為時間靜止。
於是那些想埋怨的以及想反駁的,隨著發電機與映照進來的路燈,一同沈默下來。光線最終延伸的是彼此的距離,而非持續流動的時間。就像我爺爺那失去脂肪的小腿骨,持續離我遠去,直到時間的河水將彼此沖刷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