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的第八個自己

與我合作多年的出版社所在的辦公室大樓，之前換了新電梯。某天，和總編輯一起搭電梯下樓，他說，出版集團的老闆非常喜歡這種兩面都是大鏡子的電梯，因為不管往哪邊看，都可以看到「好幾個自己」。於是他靈機一動，跟老闆說，「仔細看鏡子，從這裡數過去的第八個自己，會長得不太一樣喔！」

雖然知道是玩笑話，可是往後搭上那樣的電梯，會很認真數著鏡子裡的第八個自己，是不是真的長得不一樣。

如果電梯裡面有許多人，往左右鏡子看，滿滿的人，複製再複製，更加覺得擁擠。要認真找到第八個自己，難度很高，而且一直盯著鏡子看，會變成鬥雞眼，旁人可能覺得這傢伙到底有什麼毛病。

可是，如果電梯裡面只有自己，就能專注看著鏡子，當真要數到第八個自己而不暈眩錯亂，需要專注力。但是過程中，難免覺得電梯那樣的小空間裡，充滿自己以外的自己，面對面的時候，還真有點尷尬。

我住的社區大樓，也有兩部電梯，但沒有鏡子多重反射的效果。我跟鄰居出入的時間不太一樣，很少在搭電梯的時候遇到人，因此常常在電梯裡面穿鞋綁鞋帶，整理衣服，或是自拍，自以為神秘，但其實裡面有攝影監視器。最尷尬的還是突然遇到其他樓層的住戶走進來，電梯門關上之後，彼此不知道要聊什麼，只是默默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字，十幾秒的時間，好像有幾年那麼長。

有一天，我去了一處陌生大樓，發現電梯也可以多重反射出好幾個自己時，才突然想到，如果第八個自己真的長得不一樣，那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嗎？但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說法，就只是玩笑而已，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