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執著終於消散

生理期前後容易陷入昏睡，是踏入中年以來的明顯特徵。從無預兆的度龜醒來，恍如隔世，有時候就自嘲一下：「等更年期就痊癒了。」

睡眠因不穩定而不安穩，竟是保存夢境的方法。比如今夜凌晨，夢到父親在一棵高樹下避雨，被雷劈中，當場斃命。夢境中的雨不停地下，不兇猛，但綿密的雨絲很長，遠處樹木的葉子、樹下的草坡，都是深綠色，畫面寧靜，沒有雷鳴，只有白光。

睜開眼睛時，感覺眼眶有淚。起身上了個廁所，躺回床上，又回到同一個夢裡，但場景更換到一個很像外婆家的房子前院，赤腳的父親冒雨去撿一顆被雷劈焦的高爾夫球般大小的白球。夢境中的我清楚知道父親已經痊癒，不再怕淋雨，現實中他曾被不知名的蟲子咬過，病毒侵入心臟，破壞免疫系統，淋雨必病，所以母親常開玩笑身體是豆腐做的，禁止他去淋雨。

第二次睜開眼睛已經早晨七時多，眼眶有淚，但不足滿盈到可以流下。盥洗後，把衣服被單都投入洗衣機，開始禱告，讀了三章《尼希米記》，看到尼希米坦然面對毀謗，堅毅地建造耶路撒冷的城牆，6:11他說「像我這樣的人，豈要逃跑呢。」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質疑，因為相信這是使命。

曬衣服的時候，望著淡灰色的天，烏雲還沒有聚攏，但晾完衣服不久，雨就來了，像夢裡綿密的雨，但不長，有雨聲，還有雷鳴。

讀了〈死後四十種生活〉的〈總結〉，將生前的活動分門別類，重複經歷一段時間，有趣又無聊。窗外雨漸漸變大，滴在屋簷、柏油路，流入溝渠裡。喝一口不太好喝的咖啡，回想與父母的相處，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心靜無波。

一個清晨的噩夢，和一杯大賣場的難喝咖啡，治好了我的執著。雖然，咖啡還是得繼續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