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25|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遺失物〉

      在PMS發作,易感傷的秋末,弄斷眼鏡又掉了一把傘。
      眼鏡是迪士尼聯名款,挑的時候只是看它便宜。鏡片常常反射綠光,不知道為什麼,戴了兩年我還是常在看見自己的照片時有點驚訝,好像始終沒習慣它在臉上的樣子。我記得戴到學校的第一天,假裝興奮秀給朋友看側邊的米奇,換她嫌棄的表情,還有後來當她發現內側有更多米奇時更嫌棄地大叫。
      傘也是因為便宜才買的,大紅色自動傘,硬是比同款的深藍色少了兩百元。我到處炫耀,然後催眠自己是現代藝術電影的女主角,灰暗雨天最亮的一抹紅。它是來到台北後用了最久才丟的傘,快一年了,就這麼從一趟車程中突然消失。最合理的解釋是開門時掉在路邊了,但我還在期待它調皮地滾進座椅間某個角落。
      未預期的嘎然而止總讓人心有不甘。
      但臺北的雨一直下,期中考一直逼近,不快買新的都不行。被取代的那刻就真的結束了。
      或許還沒習慣速食文化,在還來不及留下聯繫前快速丟棄就算了,偏偏它們又在身邊待得夠久,足以承載一些記憶,丟失就像連同關聯的一切一起丟失。
      其實關聯的那些也不是多珍貴,但記憶都是碎片,越是繁瑣的日常越能拼湊出溫度和氣味。物件總一項一項無聲更替,總覺得當一切都換新了以後,和回不去的日子、那些日子裡的人,就連最後一點微小的聯繫都沒了。
      背負太多的腳步會沉重遲緩,最後被整座城市拋下。有人說,我要學習在道別的時候深呼吸忍痛,下次記得感情收斂一點,分離得快一點。「汰舊」,多理所當然的詞,是它失去價值該被放逐了,順應自然法則的你何罪之有。
      但總還是覺得為遺失物感傷是件踏實的事。至少你們在一起的日子快樂過,曾經很認真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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