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蜃樓」：談 Klaus Schulze —《 Mirage 》

【前言】： 在70年代的德國，沒有一個正式的名稱來形容這類的音樂風格—“Kosmiche Musik（太空音樂）”，直到80年代中後期才成為樂界的共同意識，隨後來分支滲透到電子音樂大樹的各種子類型中，成為樂迷必須認識的重要起源之聲。雖然 Brian Eno 在環境音樂中的實驗而經常被誤認為是太空音樂之父，但事實上，電子音樂先驅，如 Kraftwerk、Cluster、Edgar Froese 和 Tangerine Dream 以及 Faust 早在幾年前就為 Eno 開闢了道路。 然而在眾多音樂家之中，沒有人能像 Klaus Schulze 那樣富有冒險精神且樂此不疲，他的作品將推動電子音樂的發展。在1971年放棄樂團形式轉而從事個人音樂生涯之前，曾與開創性的 Tangerine dream 和 Ash Ra Tempel 錄製過幾張專輯。如果僅僅說他只是個多產的音樂人，那未免太輕描淡寫了，Schulze 在個人生涯的前十年內，便發行高達14張專輯。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之後的30年裡，他的作品量已經達到了80多張專輯，每一張都是重要的風格經典。Shulze 聽到了一種不同的聲音，一種廣闊的、沈浸式的聲音，一種暗示太空景觀的聲音，暗示著腦內意識的改變。

【專輯特色】： 1977年發行的 《 Mirage 》 是 Schulze 的第八張專輯，也是許多樂評和樂迷們認為他漫長生涯中最優秀的作品。Schulze 在70年代早期的三張專輯 《 Cyborg 》、《 Picture Music 》 和 《 Blackdance 》 中已經掌握了合成器和錄音室技術所提供的無限可能性，並將在今後的發行中對音調和情感進行更多的實驗。在 《 Mirage 》 中，Schulze 試圖創造 "酷寒之景"，用手邊的樂器重現季節具有的慘白和灰色調，由此產生一種稀疏、陰森、冥想式的風格堆疊，在各個方面都是形式和表演的傑作。

在重新發行的版本中，兩首歌曲被賦予了段落標題，這些段標暗示了音樂前進的方向。第一首，〈 Velvet Voyage 〉，做為開篇之作，曲長接近30分鐘，在本質上是低調的，試圖挑起聽眾的潛意識；〈 Crystal Lake 〉 相較起來則更具有挑戰性，Schulze 用風鈴、合成器以及電子技術對旋律線進行了點綴，創造了一個令人嘆為觀止的音樂景觀，十分雄心勃勃，造就一趟崇高的極簡主義音樂之旅。這張專輯的歌曲內容多半是在他哥哥臨終時所創作，因此影響了專輯整體陰鬱、哀傷的原因。隨著音樂的進行，模式也在不斷變化。合成器進入大調，弦樂似乎在飛翔，極為沉重的低音，在緩慢的演變中推動作品往前。

【歌曲介紹】： 〈 Velvet Voyage 〉信號聲緩緩傳來，海妖低語著，像是某種受困於冰天雪地之中的求救訊號，隨著音調漸高，信號轉為成一種警報，巨大的不安全感襲來，所有人被壟罩在暗不見指的絕望之中，無力爬滿全身，靜靜地在雪地中等待溫度流失。在陷入彌留狀態時，宗教般的呢喃與回聲充斥整個環境，前一秒的緊張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祥和與神聖，嘆為觀止的純白美景映入眼簾，身處大自然之中的渺小令聽者只能選擇臣服。Schulze 將他的合成器不斷堆疊和並列，在緩慢的音樂發展上，蜿蜒的節奏巧妙地勾勒出孤獨情緒，在不斷內爆的飄浮之中任憑其擺佈，一種前所未有的沈重感。接著各式電子噪音陸續出現，整體行進再次顯得蹣跚，而晶瑩剔透的音序拋光了脈搏，在貝斯的推動下歌唱，究竟是夢還是來生已不是那麼重要，這般極致的夢幻佔據了整個腦內意識，不得思考。

在第二首 〈 Crystal Lake 〉 中，兩道清脆的玻璃敲擊聲交替出現，其中帶有一絲脆弱和天真，像兩個鐘擺左右連續運動，彼此不時相交重疊，接著另一個旋律線加入，整體變得更為流暢和有層次，像天使在一個無暇地晶體結構上跳舞，風鈴的音調在水晶音符中努力繪製聲音的景觀和地平線，就是一個大型的水晶湖上遊樂園，合成器的層次和音調點亮每個設施，冰雕木馬就在眼前旋轉著，隨著層次的不斷地堆疊中顯得更為閃耀。抓耳的樂章在後半部分變得更加戲劇化，低音線宣洩湧出，讓緩慢安靜的世界帶有一絲生機。突然，細緻的音符刺破了水晶般的寂靜，並以它們的回聲和恐懼為糧食，強行奪取整首歌曲的控制權，隨著共鳴，交響樂奏起，我們都同樣成為夢幻世界的領路人。這首華麗的長篇傑作是 Schulze 前期的純正經典，其中的延續音可說是當代電子音樂的必備教科書。 ———— #【結語】： 這是一張燦爛的專輯，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聽者們在一同被淹沒在夢想和水晶湖中。對於有足夠的好奇心，想要探索更多電子音樂起源的樂迷來說，Klaus Schulze 的作品是必不可少的，而 《 Mirage 》 會是一個很好的起點。 在太空音樂和柏林學院派的信徒中，Klaus Schulze 就是神！特別是對80年代的那一代電子音樂家，如 Steve Roach、Michael Garrison 等人。但在現代，Schulze 卻鮮少被提及，而 Can、Neu！、Cluster 和 Kraftwerk 這些泡菜名團總是被引用。但在 "真實" 的世界中，如果有身邊朋友對電子音樂感興趣，不妨在他們面前播放 《 Mirage 》 或其他 Schulze 的作品，這可能會改變他們的整個音樂思緒和觀點。這是一張里程碑式的重要傑作，Klaus Schulze 在其中進入了幻覺的空間，為大腦體驗而製作的音樂，他曾示自己的音樂其實只完成了一半，剩下一半必須交由聽者的感受去完成，這就是聆聽 Schulze 音樂最有趣的一點，你必須富有想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