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2022 年 Matters 年度問卷：平淡、頹廢

拖至 2023 年第一天才動筆去寫這一份年度問卷，因為有更深切的感受，覺得一年未去到最後一秒，仍可以有變數發生，正如 2022 到了最後階段，仍先後聽到有名人與世長辭的訊息。

2022 年尾，Omicron 終於來訪我家，家母率先中招。面對著朝令夕改的「抗疫」政策，自己無奈地坐了數天疫監（現在密切接觸者不需檢疫隔離，絕對認為那數天的疫監是白坐了，而且無謂的困獸鬥，風險更高），深切感受被無故封禁的人之感受若何。雖成功地捱過了所謂的檢疫期，但後來持續的咳嗽（到現在仍未有好），自己也驗出了兩條線。不過在沒有其他症狀的情況下，加上身邊會接觸到的人基本上都確診過了，有抗體了，也就不顧那麼多，繼續「如常生活」。

或多或少，也會有點佩服自己能夠一直堅持不打武肺疫苗的毅力。無稽的「疫苗通行證」自二月開始實施，極權以如斯的手段，意圖透過製造種種生活上的限制去逼人打針，自己一直都是感到不以為然的，也圖以「不打針」作為一種（消極的）對抗。最初自己還是會常常詰問，到底自己還可以捱多久呢？但漸漸覺得自己仍然可以「如常」生活（當然有取捨），就連家人也沒有再苦口婆心了。措施實施十個月後，極權政府因著更為宏大的理由，把它取消了，儘管之後牆內大軍再次壓境，香港要面臨著更為嚴峻的挑戰和威脅，但一些與生俱來的生活權利，（暫時）不再受到剝奪，始終滋生了一些勝利的感受。

繁忙的工作，加上持續凋零下去的公民社會，覺得自己對社會時事、政治局勢的觸感，沒有以前那麼敏銳，一來是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做 input，頭腦被沖昏下有些意識漸漸忘卻了，但儘管這是一個資訊泛濫的年代，有深度有批判力度，能瞬間讓自己醍醐灌頂的內容，也好像真的少了；沒有好好維繫與公民社會的扣連，被折斷的網絡，也使自己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很多時候，面對著大是大非，本該憤怒的情緒，沒有被牽動起，也不知道、想不到要寫什麼評論或借題發揮的文字，所以 2022 年書寫的文章數量有明顯下降。

這一年，本已不多的友誼，也因為再有一些人潤掉了，而畫下了休止符。就算是萍水相逢的人，因為自己的失言或意見不合，而被（無意中）拉黑，也是不計其數。

有潤掉了的文友說，在外國，有一個空間讓自己慢下來，但感覺上自己就算在空餘時間，仍然在追趕著一些東西，所以也未有好好思考有甚麼東西要去恢復、重建。

2022 年自己其實投放了更多時間在長毛象（Mastodon）的中文社群上，因為覺得這個龐大的社群，在現階段更加配合到自己的資訊接收和部份的社交需求（也因此而看到更多中國的實況，由盲目清零到擺爛躺平下種種荒誕的悲劇、對女性的壓逼、白紙革命下堅忍的抗爭者、烏俄戰爭中支持俄羅斯的極權和小粉紅，等等等等，俱讓人讀得思緒複雜）。遇上一些比較聊得來的象友，大時大節，還是會寒喧一番，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們發新的嘟文，也會對她們的狀況，有一丁點的擔心。

如上所述，家母是首先確診 Omicron 的人。她作為沒有工作的人，其實大可以不向政府呈報確診（這也是香港社會一部份人的常態），父親也是不願意的，但還是敵不過家母的堅持。當晚回到家中獲悉這個結局的時候，自己的第一個反應是「報乜鳩野啊？！」，因為呈報了，在當時的情況，就意味著我和父親必須要按照正苦的規定去困獸鬥和每日快測，赤裸的把自己暴露在「抗疫」的大數據下，走盞的空間幾乎都沒有了。

這種情緒其實到最後也沒有好好的去 overcome，到了現在想起這件事，仍然會有憤怒的感覺，但為了避免家嘈屋閉，也只能忍氣吞聲，父親的做法也是這個樣子。

作為一個生理男性，讀著毛象上眾多的象友評價著被壓抑被污辱的中國女性（豐縣母親、唐山燒烤店、廣州城中村）、勇於站出來不平鳴的中國女性（烏衣、舉白紙的大學生），會更為認同男性在當下的社會，是有原罪的。性別平等、尊重女性的意識，雖然在香港也算是較為進步，和有較多的討論，但要完全理解女性所面對的種種、和控制著男性自身的潛意識，如何背負著這種原罪活下去，將繼續是畢生的課題。

曾經試過跟一位現已潤掉的男性朋友分享這一點，但明顯感受到他的思維未有到達這個維度。

難以說是好了或是差了。2022 年遠足的次數有所增加，也征服過難度系數較高的路段，手腳的靈活性無疑是有所進步的。不過，自己卻有長時間沒有舉啞鈴，或走到公園的健身設施動動，昔日少量肌肉重訓的果效，可能就已消失殆盡了。雖然仍然會要求自己多做一點散步或長距離步行，試圖減慢中年發腹的速度，但有些時候倒會覺得自己容易痠倦了，也不能說更喜歡現在自己的身體。

也不得不提做秘撈的士司機的經歷，詳情可參閱前文。而在正職工作上，亦因為前同事的離去，接手了更多雖然是 routine 但也重要的任務，掃除了之前仍然是新人的時候，對於部份工作狀態的一些誤解，應對既有的職務時，也更為得心應手一些。

書籍的話，可以參看早兩星期撰寫的閱讀紮記，沒有其他補充。

感謝第五波疫情和荒謬的「疫苗通行證」，自己在 2022 年並沒有進入過戲院，加上沒有訂閱 Netflix，這一年香港上畫的多部話題性電影，基本上都失諸交臂了，只是在一個私人場合看過無法在香港上畫的《憂鬱之島》。故此，難以說哪套電影，是自己最想分享的。

跟 2021 年尾在機緣下見面了的象友，在 2022 年也聯袂走過好些山路。最難忘的一次，是去了下面這個地方：

十月尾，在北京四通橋上掛上抗議橫額的抗爭者彭載舟，其六句訴求「不要核酸要吃飯，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謊言要尊嚴，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領袖要選票，不做奴才做公民」，準確有力地道出了中國人民對當時的政策和政治社會環境的不滿。雖然現在核酸和封控暫時沒有了，但餘下的，就算對香港人來說，也仍是遙遠的事情。

2022，great turning matters。

2022 年有眾多上一個年代的政治人物，因種種原因與世長辭。很記得有象友說過，這些政治人物的相繼離去，是對當下看不過眼，覺得時不與我，反映了一個政治格局的終結。新的極權者漸次掘起，形塑新的環球秩序，更為駭人、超越常理的事情，可見仍會越來越多。

沒有特別去盼望某人看到這份問卷，有緣的文友自會讀到，但自己也會盼望看到較為熟稔的象友的答覆，早前也有私訊她們有關這份問卷的內容了。

2023 年，自己將要步入一個新的字頭，但一如既往，也不會對難以做 prediction 的新一年，設下甚麼目標或期許。但在持續劇變的大環境裡，也只能寄語一句：請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