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記｜我的塞維亞那

2000年春天，在台北新生南路巷弄裡閒逛時發現一間「耶荷」餐館，結帳時得知有佛朗明哥舞蹈表演。當天，咖啡館裡坐滿觀眾，「迷火佛朗明哥」舞者在加設的木板地面上踏著震撼，時而悲傷旋律時而歡慶高喊「Ole～」。當表演者夠投入於一種藝術，很容易感動在場圍觀的人群，我的手掌是拍痛了，但對佛朗明哥舞蹈的好奇心剛開始。

2001年春天，由公司傳真文件裡撇見一份舞蹈研習營的簡章，在出國前把握兩天的課程深入迷火舞蹈教室，想偷望舞蹈精神。坐在辦公室久了，許久沒練舞，第一天跳完，隔天是在與雨點下撐傘拖著腿進南京東路巷子內教室上課的。當天五十多位左右的學生分散成兩班練習，上午是團長林耕帶領腿部的步伐，下午由創辦人李昕帶領手部動作。那時學跳Tanguuillos，輕鬆的音樂加上開頭歌手的口白，做了筆記的舞步現在早忘了，偶爾放放音樂聽，倒還能想起練舞時的糗態。

2004年冬天，看完舊金山佛朗明哥年度表演之後，得知台上舞者Carola將在住家附近的一個舞蹈教室舉辦兩天的佛朗明哥舞蹈研習營(Carola Zertuche演出)。Carola有很重的西班牙口音，聽起來有些吃力，卻十分喜歡聽她練舞時反覆哼歌練習。發現佛朗明哥舞簡章上舞者的面容多是鎖著眉頭，而Carola練習時專注的表情，像把音樂與內心情感鎖在眉間，與她嬌柔的身軀和輕柔說話的聲音對比強烈，很難想像那天在舞台上火紅的狂野與黑色的孤傲，與面前哼歌的老師是同一人。

2004年春天，又一回見到練舞簡章，為期八個禮拜，選擇進初級班學舞蹈精髓。老師La Fibi是北加州著名的佛朗明哥舞者(La Fibi 演出)，曾在冬天那場表演見過她。記得那天她身穿藍色舞衣，踢踏的速度震撼驚人，手的揮動準確有力，讓我印象深刻。與「耶荷」相仿，她固定每週六來Pataluma一間Zangia餐廳表演，除了在Santa Rosa城裡的舞蹈教室授課外，在餐廳旁一間練舞教室內收學生。Fibi與Carola不同在她臉上常帶著職業舞者的招牌笑容，每回一開始示範舞蹈，就見到一朵微笑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對於初級班，她重視練習時身體氣的運行，光是臂膀與手勢的移動就花了快半堂課練習與糾正姿態，反覆提醒我們，佛朗明哥舞蹈精神躲在身體裡的一種爆發力量，要透過兩臂的伸展與收斂讓身體吸收與釋放。 Fibi請來兩位吉他演奏者陪我們練舞，暖身之後我們跟Fibi或擊掌或踏腳來回跟節拍搭上一首稱Sevillanas的塞維亞那歌曲。吉他手快速跳躍的指法在Fibi要求下反覆至少有八分鐘以上，一位吉他手顯然撐不住了，我們不落拍擊掌，再讓他跟上，想是Fibi在培養一群跟隨她發揚佛朗明哥舞蹈的苦心。塞維亞那舞，主要是十二拍節奏，像螃蟹左右來回呈三角形的舞步，雖然較其他舞步易學，但手勢伸展動作繁複，得掌握準確。在初級班裡練習，正好可以加強佛朗明哥基礎手臂的伸展動作。聽說這支舞蹈是西班牙南方大城塞維亞市著名的舞蹈，若真學起來，有機會參加佛朗明哥活動聚會，倒也不忘來個以舞會友。 連續會見兩位優秀的佛朗明哥女舞者與舞台上的表演，卻沒見實力相當的男舞者搭配，光看獨舞是可惜了，想是北加州的一個缺憾。我聯想到迷火團長林耕，若能與Carola與Fibi搭當演出，或許也能激越心得，也能為中西兩地對佛朗明哥舞蹈的經驗學習互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