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5|閱讀時間 ‧ 約 60 分鐘

boss爲何那樣

給閨蜜發信息誤發到公司羣,「親愛的一會兒接我下班。」
boss秒回了我的信息,「好的親愛的。」
全公司的人都炸了,我已經做好了搬離地球的準備。
結果下班時boss拎小雞仔似的把我拎走。
停車場內他面色陰沉朝我逼近,發出了死亡三連問。
「你叫誰親愛的?」
「不是說分手後這輩子都不會再喜歡別人?」
「怎麼才分手半年就有新歡了?」
1.
炎熱的夏天我感覺自己離開了空調就會死。
在下班的一個小時前,我就給我親愛的清清寶貝發了信息:
「親愛的,一會兒下班順路來接我~」
可能是熱昏了頭,我誤發到了公司羣。
沒等我撤回,傳說中的boss居然秒回了我:
「好的親愛的。」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馬撤回了信息,只留下boss孤零零的一條信息和我已撤回的提示。
哪怕手快如我,還是有不少摸魚的同事看見了這條信息。
氣氛凝固到了極點,整個部門鴉雀無聲。
但從他們望我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們內心已經發生了連環大爆炸。
我死死把頭埋在電腦前,已經做好搬離地球的準備。
我壓根就不認識什麼公司的boss啊!
一部一千萬字《霸道總裁暗戀我》的狗血瑪麗蘇小說在我腦海裏播放了一百遍。
在「明槍暗箭」的眼神中我熬過了最漫長的一個小時。
就在我準備以百米衝刺跑回家時,公司門口已經等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霎那間38℃的氣溫已經溫暖不了我驚恐的幼小心靈。
這個男人是我已經分手了半年的前男友,陸之淮。
我拿着包擋着臉準備繞過他離開,他冷聲呵斥:「許姣姣,過來!」
我哪肯啊,撒丫子就要跑,卻被他邁着大長腿過來拎小雞崽似的把我拎走。
公司門口聚集着一羣喫瓜羣衆,眼睜睜看着我被他拖進地下停車場。
時隔半年我再一次坐上他的豪車。
氣氛太尷尬,我怯怯開口:「你不是出國了?」
他冷哼一聲:「嫌我在國內礙着你了?」
我趕忙瞥開眼。
從前他望着我的眼神都是含情脈脈溫柔似水,估計被我甩了以後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
他扭過我的腦袋,面色陰沉朝我逼近,發出了死亡三連問。
「你叫『誰親愛的』?」
「不是說分手後這輩子都不會再喜歡別人?」
「怎麼才分手半年就有新歡了?」
我瞪大了眼睛,原來他就是我入職以來聽到過最多的boss。
我就說怎麼我的履歷連連被拒,這家公司卻敢要我。
見我不說話,他有嘲弄道:「你不是最能說會道嗎?怎麼不說話了?」
我深吸一口氣,甜甜笑道:「你是對我餘情未了嗎?要我哄你得加錢。」
他一向自持的表情也有些瓦解了,皺着眉起身:「要多少?」
我訥訥望着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句話。
他又諷笑了一聲:「對於你這種女人,拿錢侮辱是最直接的方法。」
我感動得泣不成聲,就差臉上掛着兩行清淚。
但是他說錯了一句話,應該是:對於我這種女人,拿錢侮辱我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我伸出5個手指頭,試探性望着他。
他拿着手機操作一通,兩分鐘過後支付寶裏彈出一條提示:
「陸之淮向你轉賬50000元」
我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開口:「我的意思是五百塊……」
他依舊一副輕蔑的眼神望着我:「現在混得那麼差了?你家親愛的對你這麼小氣?」
我默默把錢轉回去給他。
他蹙着俊朗的眉頭磨了磨牙不做聲,片刻冷笑呢喃:「還挺深情。」
我懶得回覆他這些無聊的話,正準備下車,他直接將車門鎖死。
「我送你回去,還是華都城?」
免費的豪車不坐白不坐,我搖了搖頭:「向陽小區。」
和他分手以後我哪裏還住得起高檔小區,就連現在的普通小區都是跟人合租。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語氣不鹹不淡:「還以爲你離開我會過得多好,你家親愛的也不過如此。」
他就過不去這個坎了。
我氣笑了:「陸總,你這樣很容易讓我以爲你還對我舊情不忘。」
他面無表情開着車:「你在做夢。」
2.
四年前我給陸之淮小侄子做家教認識了他。
他和我所見過的富家公子不一樣,他博學多才、溫文爾雅。
一切美好的詞彙放在他身上都不會顯得突兀。
半年後我們又在藝術館遇見,才真正成爲朋友。
我深知自己是癩蛤蟆,可天鵝肉送到嘴邊哪有不喫的道理。
就這樣我稀裏糊塗和他在一起了兩年。
半年前我爸調查案件得罪了某個知名企業家,被陷害入獄,我也和陸之淮提出了分手。
當時他人在國外,提出分手後他立馬飛了回來,喝得爛醉拉着我的手不願意分手。
我就哄了他一句:「你很好我不配,你放心分手後我絕對不喜歡別人。」
這句真假參半的話,沒想到他記到現在。
車停在小區門口,我下車前我對我說:「你親愛的不下樓接你?」
我十分懷疑是不是自己和他分手給他帶來太大的刺激,現在他哪還有文質彬彬的模樣。
我望了一眼窗外,一個高大的男孩抱着一個籃球正在對着他的豪車拍。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車窗指着那個男孩道:「這不就來了。」
那個男孩見着我,一臉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表……」
我轉頭瞪了他一眼,甜絲絲喊道:「親愛的~」
他訕訕閉上嘴,偷摸瞄了車裏的陸之淮一眼。
陸之淮冷不丁嘲諷了一句:「原來是包養小白臉了。」
白嗎?
我看着唐宇那張青春陽光的臉,雖然不黑,但絕對談不上白。
我扭頭對陸之淮笑笑:「陸總謝謝您送我回家,但我怕我家親愛的喫醋,我就不邀您上去喝茶啦~」
他嘴角噙着笑沒說話,在我下車後,車子飛快開走,估計一腳油門踩到底了。
嘖,霸總都不怕扣駕照分?
等他走後,唐宇湊了過來,激動地說道:「表姐,這個男的是不是你家裏照片那個?」
我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閉嘴,你來找我幹嘛?」
他無所謂笑笑:「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剛剛還叫人家『親愛的』~」
「你信不信我削你?」
「不說了不說了,我媽今晚打麻將去了,讓我來你家喫飯,清清姐在家嗎?」
我當即戳穿他:「你是來看餘清的吧?」
他紅着臉撓了撓腦袋,很是不好意思。
我也沒有閒情逸致去搭理他,回到家就準備寫一份辭職報告。
剛坐下來,手機就彈出來一條陌生短信:
「別想着辭職,違約金你付不起。」
3.
我剛想告訴他勞務合同是無法律效益的,他又發來一條信息提醒我:
「上個月公司讓你做的那個項目,你要是中途退出得賠公司二十萬損失。」
二十萬……我覺得把自己賣了都不夠。
我就說我一個剛入職不久的新人怎麼可以代替公司參加設計比賽,這完全就是個坑啊……
我癱坐在椅子上,冷靜了很久纔回復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聊天對話框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等了很久也不見他的信息。
我和陸之淮分手絕對算不上愉快,像他這樣都天之驕子絕對容忍不了被一個女人甩了。
我覺得他是想報復我……
想到以後工作天天有人給我穿小鞋,我覺得前途一片黑暗啊!
晚上喫飯時唐宇爲了和餘清製造話題,大嘴巴地說出小區門口那一幕。
餘清瞪大了眼睛問我:「你還和陸之淮有聯繫?!」
我無奈扶額:「如果知道那公司也是他的,我怎麼也不會去啊。」
她不贊同搖了搖頭:「陸之淮這種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
我淡淡瞟了一眼她美豔的臉蛋和火辣的身材,冷颼颼道:「你覺得好你上啊,他應該很喜歡你這款。」
餘清還沒發話,唐宇拍桌而起大喊:「我不允許!」
我:……
餘清:……
第二天到公司,同事們都投來八卦眼光,甚至還有兩個人貼心送來早餐。
設計部競爭很大,平時誰都看不上誰,不用想就知道是昨天的信息讓她們誤會了。
隔壁的女同事湊過來問我和boss什麼關係。
我搖了搖頭,老實回答:「沒關係,昨天信息發錯了,boss見我摸魚才故意回覆的。」
她很顯然不相信我的話,一臉「我懂」的表情。
我屁股還沒坐熱,陸之淮的助理讓就上樓找他一趟。
他找我肯定沒什麼好事,但我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去。
一進到一百平的總裁豪華辦公室,我的眼睛只敢盯着腳尖。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始終沒搭理我。
我偷偷抬眼望了一眼,他蹙着眉頭看資料。
今天穿着五釐米細跟高跟鞋,站得我小腿發酸,我壯了壯膽子小聲道:「陸總,您找我什麼事?」
他放下手中的活,拿起一旁資料扔在我面前:
「這是你前兩天交的設計稿?」
我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冷着臉道:「你是太久沒工作,連市場流行都不會調查了嗎?」
我攥緊了手心,反駁道:「主流沒有定義,設計難道不就是創新嗎?」
他冷笑一聲:「等你什麼時候成了首席設計師再和我說創新,現在先把你份內的事做好。」
我不甘拿起我的設計稿。
心裏腹誹了他一百遍,他這分明是公報私仇。
他十指交叉託着下巴,目光黏在我身上一般:「不服氣?」
我瞥開眼:「不敢。」
他淺淺勾起嘴角,笑得十分好看:「那拿回去重做,下週我希望可以看到滿意的稿子。」
我不可置信望着他,下週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他看了一眼表,對我道:「一會兒收拾東西,跟我去線下調研市場。」
我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提醒他:「就算是調研,也是和總監去吧?」
言外之意,你一個不懂行的我和你去也調查不到什麼有用東西。
他挑了挑眉梢:「我是老闆我說了算。」
我咬緊牙關,拿起設計稿頭也不回離開了辦公室。
回去時路過茶水間,裏面還聚着幾個人,談資是我。
「我就說她怎麼剛來沒多久就代表公司參賽,原來是後面有人。」
「說不定就是老闆娘來體驗生活的。」
「我看不像,她穿的都是便宜貨,是boss包養的情人還差不多。」
「那更不可能了,情人能那麼寒酸?」
本來就憋着一肚子火的我直接打開茶水間的門,幾個人見到我立馬閉上嘴散開。
我接了一杯咖啡,一口氣幹到底。
整理好情緒回到辦公室,正想找個藉口避免和陸之淮單獨出去,就收到我媽的信息。
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錢還夠不夠花。
我從來沒想到名校畢業的我居然混到了這種地步,二十五歲還要讓家裏的擔心。
想得出神,桌面被人叩響。
我抬頭看去,陸之淮一手插着口袋,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不是讓你收拾東西去市場調研嗎?」
辦公室裏的人都在往我們這邊看,我有些無奈。
他不知道這樣會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嗎?
衆目睽睽之下我被他帶走,我能想象到我走後辦公室關於我的話題能聊幾個小時了。
下電梯時我怯怯開口:「你能不能去解釋一下我們的關係不是她們想的那樣?」
他又拋出三連問:「我們什麼關係?不是上下級嗎?老闆帶員工調研很奇怪?」
我被一連串問題堵住嘴,出了電梯還是不死心道:「那你以後離我遠一點不要讓別人誤會可以嗎?」
他偏頭看着我,笑道:「你是不是太自戀了點?」
好,我自戀,我想多了。
希望是這樣……
4.
我們公司才創建一年不到。
說是調研,實際上也沒什麼好調研的。
出了商場已經快中午,太陽很大,即使女人是水做的我也要被曬化了。
我問他:「不回公司?」
「去喫午飯。」
「哦……那我先自己回公司。」
他停下腳步,轉身望着我,面色比辦公室空調還涼快:
「許姣姣,和我待在一起很難受?」
我嗓子彷彿卡了根刺,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諷笑:「還是怕你家『親愛的』喫醋?」
不知道怎麼的,我鬼使神差搖了搖頭。
他煩躁轉開臉,沉聲道:「前面有家餐廳,喫完我送你回公司。」
我垂下頭跟在他身後,他腿長又不等我,我穿着個高跟鞋只能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點單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點的大多都是我喜歡喫的。
這家餐廳從前他也帶我來過,只是那時候是我摟着他的手撒嬌說我要喫什麼不要喫什麼。
我喜歡喫蝦,但是不喜歡剝。
眼前那盤蝦我一點都沒動。
快喫飽的時候,他那雙漂亮的手細細剝這蝦殼。
下一秒,我和他都愣住了。
他舉着蝦肉的手頓在半空中,下意識要給我。
放到我碗裏不合適,收回自己碗裏又顯得刻意。
我嚥了咽嗓子,怯怯道:「我飽了,你喫吧。」
他惱羞成怒似的直接放我碗裏,表情不是很好看:
「給你你就喫,哪來那麼多話?」
說完他又拿起一隻蝦……
有了第一次,接下來就自然得多了。
他賭氣似的一直往我碗裏放剝好的蝦仁。
我望着碗裏的蝦,低聲道:「陸之淮,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拿起一旁的手巾仔細擦着手指。
再次抬頭他又換回那副無懈可擊的完美表情。
「所以呢?」
我攥緊了手心,澀澀開口:「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我當然不會忘記我們怎麼分的手,我從國外回來找你你甚至不願意見我一面,那天晚上我跑去你家,你對我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我頭痛扶額,當然記得啊。
他醉得要命,我哄了他好久才把他哄睡。
他輕笑一聲扔下手巾:「可第二天你收了我姐的錢,把我拉黑刪除跑到外地。」
我深吸一口氣換了副笑臉,至少現在氣勢不能輸。
「對,我就是喜歡錢。」
他笑得更燦爛了:「可我就是錢多,錢多到沒處花。」
???
這人中邪了,
還是有被虐傾向?
他繼續補充:「我那麼有錢,天天在你面前晃悠,難受不死你。」
「有病。」
我白了他一眼,拿起包轉身離開。
這個點是午高峯期,不好打車。
我站在路邊樹蔭下,幾分鐘後一輛邁巴赫停在我面前。
「上車,送你回公司。」
我對紫外線輕微過敏,但是又不想和他過多接觸,準備轉頭進旁邊的商場滴滴打車。
他又道:「這個點你打不到車,就算打到了,回公司也要遲到,我送你。」
說得好像他開飛機不堵車一樣。
就在我猶豫之際,後面有個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我轉頭看去,是個高大帥氣的男人。
我有些意外,他徑直走到我身前:
「姣姣,好久不見啊。」
「學長?你怎麼在這?」
賀煊,我大學時期的男神。
「剛回國,沒想到在這遇見你了。」他又望了一眼車裏的陸之淮,有些詫異,「這是你朋友?」
我尷尬地看着陸之淮,他臉色很難看,蹙着眉頭緊緊抿着脣。
「這是我老闆……」
陸之淮終於忍不住開口:「許姣姣,趕緊上車。」
5.
我站在馬路邊兩難,後面已經有車在鳴笛。
陸之淮一副我不上車他不罷休的架勢,我只能硬着頭皮和賀煊道別上了陸之淮的車。
一路上他冷着臉,好像我欠了他八百萬。
他目光注視着前方,輕飄飄問道:「剛剛那人是誰?」
我從包裏掏出耳機,不是很想和他聊到這種前任之間越線的話題,敷衍道:「關你什麼事。」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還沒戴上的藍牙耳機滾到座椅底下,我係着安全帶手根本夠不到。
「你幹什麼呀?!」
他面無表情,聲音冷得要死:「紅燈。」
我深吸一口氣轉頭閉目養神。
一路上他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下車時我怎麼也找不到耳機,感覺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夜晚陸之淮又給我打來電話,說明天週末加班,他帶我去見一個客戶。
有毛病,公休日我會和他去就見鬼了。
「沒空,明天我要回老家。」
掛完他的電話,他又打了一通進來。
掛斷的同時我順手把他拉黑。
沒過多久手機又響起一通陌生電話,我下意識覺得是陸之淮的,當即掛掉。
手機孜孜不倦地響了好幾次,我正準備拉黑時,又彈來一條信息:
「姣姣,我是賀煊。」
看着他連着打了好幾通,我以爲他有急事立馬回了過去。
音筒傳來的聲音依舊溫柔,我突然想起大學時我每天找着各種理由給賀煊打電話請教問題,就是爲了多聽一聽他的聲音。
時隔幾年當初完全沒有了當初悸動的感覺。
「姣姣,剛纔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剛剛在洗澡,學長你有什麼事嗎?」
「我還以爲號碼錯了呢。」他輕笑一聲,「畢業後我們很久沒有聚聚了,想問你週末有沒有空。」
「我……」說實話這種鬼天氣我一萬個不願意出門,而且兩個人出去感覺怪怪的。
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那邊立馬說道:「聽說你現在在從事設計行業,我有個朋友也是業內挺有名氣的珠寶師,vivian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她這段時間也在國內,明天我們一起喫個飯吧。」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Vivian!!!
我做夢都想見一面的設計大佬!!!
見我沒說話,他有些小心翼翼問道:「姣姣,我們不會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吧?」
話已至此我再拒絕就有些駁人臉面了:「好,你定好地方告訴我吧。」
第二天我換衣服時餘清抱着半個西瓜打開了我房間門:
「我靠,你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要去哪?」
一想到等下要見到傳說中的大佬,我心情頗好:「去喫飯~」
她立馬來了興趣,挖了一勺西瓜心心送到我嘴邊,八卦道:「喲?和陸之淮?」
我一口含住西瓜,翻了個白眼:「不是,我和他沒可能了。」
她好笑打量着我:「不是他還能有誰讓你打扮成這個樣子?」
Vivian啊,我的女神。
「賀煊回國了,他約我去見——」
「什麼!!!」
餘清打斷了我的話,不可置信望着我。
她嘖嘖搖頭感嘆:「短短几天,陸之淮和賀煊同時出現,這是修羅場的節奏啊……」
我將她推出房間,再說下去我就要變成她嘴裏腳踏兩條船的女人了。
6.
餘清的嘴就像開過光。
我和賀煊進到餐廳時,裏面還坐着兩個人。
一個是Vivian,另一個就是我的現任boss兼前任男友的陸之淮。
昨天爲了躲避「加班」我還扯謊說回老家,現在簡直就是十級翻車現場。
Vivian看見我們十分熱情打了招呼:「賀煊,誒,這就是你那個小女朋友?」
我驚恐望了一眼賀煊。
賀煊替我拉開凳子,無奈笑道:「Vivian,別開玩笑,她臉皮薄。」
Vivian安俏皮眨了眨眼,對我笑道:「你好呀,昨晚他可是爲了你大半夜給我打電話約我今天出來呢,不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喫到他請的飯。」
我乾澀嚥了口口水,有些激動:「你好,我叫許姣姣,是賀煊的學妹,不是女朋友。」
說完我偷偷瞄了一眼陸之淮,他面無表情喝着水,周身的空氣降到極點。
我感覺自己已經飛出大氣層,凍得我直打冷顫。
賀煊還還十分「關心」問我:「很冷嗎?」
我尷尬笑笑搖頭。
Vivian還沒察覺氣氛不對,熱情介紹:「這位是菲特設計公司的陸總,我們本來昨天就約好,但是聽說姣姣也是個設計師,所以我擅自組了這個局,大家應該沒異議吧?」
我尷尬低下頭,有異議也來不及了啊……
「怎麼會。」賀煊朝陸之淮伸出右手,輕笑道,「陸總,好巧,我們昨天還見過面呢。」
氣氛一時間很緊張,陸之淮望了我一眼,遲遲沒有伸手。
過了幾秒,他才換上一副慣用的禮貌笑容與賀煊握手:
「確實很巧,我沒想到能在這看見姣姣。」
我死死把頭埋在胸口。
Vivian拍手驚呼:「你們認識呀?那可真是太巧了。」
陸之淮笑笑:「何止認識,姣姣還是我的……」
他故意緩緩停頓了一下,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我的員工。」
我鬆了口氣,又不明白自己緊張些什麼。
Vivian挑眉道:「哦?該不會是昨天那個被你誇得天花亂墜,要帶來向我請教的那個員工吧?」
請教?
誇得天花亂墜?
我偷偷瞄了一眼陸之淮。
他面不改色:「不是。」
Vivian有些失望。
賀煊替我涮好餐具,還給我倒了杯溫水。
「姣姣,我記得你胃不好不能喫辣,喫火鍋前先喝杯溫水,免得胃受不了。」
我有些尷尬,他這是整哪出?
「謝謝學長……」
他輕笑:「和我那麼生分做什麼?大學那會兒喫火鍋還是我替你涮呢。」
我嘴角有些抽搐。
那會兒明明是我手摔骨折了,剛好一起聚餐時他坐我身邊,順手就給我夾菜了。
從他嘴裏說出來好像我們多親密似的。
對面的陸之淮「噌」的一下起身,冷颼颼說要去一趟洗手間。
賀煊好像並沒有感覺不合適,不斷給我夾菜。
我心裏也有些悶悶的,攔住他要給我碗裏夾菜的手,低聲道:「學長,我自己夾就好。」
他輕笑,帶着一絲歉意:「好,是我冒昧了。」
這頓飯喫得很不自在,就連我摩拜已久的女神在旁邊我都提不起興致了,只想快點回家。
中途賀煊出去接了個電話。
Vivian湊過來,十分八卦問道:「你和賀煊什麼關係呀?」
她長得十分漂亮,一頭火熱的金色大波浪,湊過來還帶着若有若無的香水味,我感覺心跳得好快。
「就、就是普通朋友。」
她有些戲謔:「哦?我不相信,他可沒有對哪個女孩子那麼上心呢。」
不對女孩子上心,是因爲以他的條件都是女孩子對他上心啊女神……
譬如當初的我。
我有些無奈:「學長真的只是把我當做妹妹。」
關於賀煊不喜歡我這件事,我心裏早就明白了。
Vivian不死心,繼續道:「你把他當哥哥,他可沒把你當妹妹,你真不考慮考慮他?」
我剛張嘴準備說話,包廂的門被打開,是陸之淮。
7.
他面無表情走進來,手裏還拿了兩盒酸奶。
我和Vivian一人一瓶。
我望了他一眼,他沒看我,而是對Vivian道:「這的紅油鍋出了名的辣,喝瓶酸奶解解辣。」
Vivian安吐舌道:「在國外幾年我就好這口,不辣我可不喫,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酸奶。」
我麻木戳着吸管,感覺胃好受了那麼點。
包廂裏又恢復寂靜,除了鍋底的沸騰聲和Vivian被辣到的吸氣聲。
過了好一會兒賀煊纔回到包廂。
他帶着歉意說道:「姣姣,公司有些事要我去處理,今天不能陪你了。」
我求之不得:「沒事沒事,你先去忙吧,我一會兒也回家了。」
他微笑點頭,又對在場兩位道:「失陪了,Vivian,咱們下次聚。」
臨走前朝我眨了眨眼:「等我忙完再約。」
我感覺身旁朝我射出一記的飛刀,我真是要心梗了……
賀煊走後,我也想離開。
陸之淮「溫柔」對我說有些公事要和Vivian聊,我做爲公司員工,也留下來聽聽。
說實話能和Vivian這種大佬「探討」,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左右不合適走,那我還不如留下來好好學習。
離開飯店時,陸之淮提議送我和Vivian一塊回家。
Vivian也是自來熟,拉着我說一塊走。
Vivian住的酒店和我家同一條路,只是比我家更遠,而陸之淮卻沒在我家門口停車,選擇先送她,再原路折回送我。
車上只剩下我們兩人時,我故意裝睡。
他將車停在路邊,我在後座有些不明狀況,偷偷睜開一條眼縫去看他,不料他正從後視鏡注視着我。
「醒了?」
「呃……剛醒。」
他冷嗤一聲:「解釋解釋?」
他這語氣就像丈夫抓到出軌的妻子在質問一樣。
我有些心虛:「有什麼好解釋啊……」
「爲什麼拉黑我,不是說回老家嗎,爲什麼和賀煊在一起。」
「這是我的私事吧,陸總未免管得也太寬了。」
他又是一聲冷嗤:「左一個小白臉,右一個學長,許姣姣你現在真是出息了。」
這句話真是惡意滿滿,我心裏也有些不服氣:
「總比你訂了婚現在又和前任『糾纏』的強。我自由戀愛,也不欺騙任何人的感情,和誰交朋友是我的事。」
他一臉疑惑:「我什麼時候訂婚了?」
我懶得搭理他,轉頭望向窗外,他訂不訂婚都與我無關。
他沉聲道:「我訂不訂婚你會在乎?」
我表情麻木:「那是你的事。」
他語氣放軟了些,輕聲道:「姣姣,當初我們不是好好的嗎?爲什麼——」
「陸之淮,別說了。」我打斷他,「參加完比賽我就會辭職,你要真的爲了我好就再也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我就要打開車門,他快我一步上了鎖。
我傷感還沒夠兩分鐘,傷心的情緒一下就被怒氣代替。
「王八蛋啊你,開門!」
他輕飄飄瞥了我一眼,說道:「不知道你從哪聽來的風言風語,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心裏猛遭一擊,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受虐傾向?我都收了你姐的錢,你還依、依、不、舍。」
「我送你回家。」他面無表情,發動引擎。
8.
半年前我爸被人陷害侵犯女學生,對方死咬着不放。
那段時間陸之淮被他姐送去了國外,有半個月我聯繫不到他。
我爸判刑前他姐找到了我,說只要陸家出面就可以讓對方改口,代價是我和陸之淮分手。
如果我執意要和陸之淮在一起,陸之淮不但幫不了我,她也會想盡辦法將陸之淮困在國外。
陸之淮是父母老來得子,是被他姐一手帶大的,他姐的話絕對不是誆我。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爸入獄,也不能看着陸之淮這個天之驕子因爲我失去唾手可得的一切。
我是個自私的人,至少對我來說分開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分手那晚他喝醉睡在我家,第二天我起牀時聽到了他在陽臺和他姐打電話。
他說:「我不會和她結婚的。」
有他這句話,我覺得心裏的罪惡感少了大半。
分手後一個月,我就在手機上看到陸家和方家聯姻的消息。
我以爲我們的人生軌跡又回到兩條平行線,沒想到半年後這兩條線偏離軌道又交叉到了一起。
渾渾噩噩過完週末,陸之淮要的設計稿我也沒畫出來。
下午時我望着圖紙昏昏沉沉,陸之淮助理讓我去找他一趟。
他找我能有什麼正經事,我當即拒絕。
我和陸之淮的「事」在公司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怎麼解釋也沒人相信,
就連陸之淮的助理都深信不疑。
他有些爲難地看着我。
我緩緩抬頭,有氣無力道:「就說設計稿我會盡快交給他。」
助理走後,沒幾分鐘又下來了。
我不耐煩抬頭,
發現這回下來的是陸之淮。
他手裏提着個袋子,輕咳了兩聲:
「上次你的耳機掉我車上,我給你買了副新的。」
辦公室的人齊刷刷望過來,個個豎着耳朵聽我們的對話。
我差點沒捏碎了手裏的筆,拉着他出了辦公室:
「陸之淮,你能不能不要再讓我難辦?
「現在全公司都以爲我和你有一腿,你要我以後怎麼在這裏辦公?」
他挑了挑眉,笑得很溫柔,也很欠揍:
「我們不就是有過一腿嗎?」
我搖了搖頭:「我覺得你不可置信。」
我當初都那樣對他,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
他贊同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我有病,是個傻逼,你都這樣我還想回頭舔你。」
溫文儒雅是他,我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髒話。
「有病去治,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不值得。」
我無語轉身離開,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穿着高跟鞋差點沒站穩,倒在他胸口。
這該死的熟悉感……
此時恰好有員工走出來,一臉驚恐地看着我們。
我趕忙將他推開。
他面色也有些不自在,握拳抵脣咳了兩聲,把袋子送我手上。
然後對那個人說:「工作時間亂跑什麼?」
可憐的同事憋着尿又跑回了辦公室。
我臉頰發燙,趕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9.
忙了兩個星期,終於趕在比賽前將設計稿趕出來。
難得的是陸之淮沒有再雞蛋裏面挑骨頭。
下班時賀煊居然在公司樓下等我。
這段時間我一直拒絕了他的邀約,一是真的很忙,二是我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
我自詡是個不喜歡喫回頭草的馬,特別是讓我難以下嚥的回頭草。
他下車遠遠叫了我的名字。
公司門口還有很多同事,八卦的目光恨不得黏在我身上。
我硬着頭皮上了他的車,有些話早點說開對大家都好。
「這些天你不願意見我,我擅自來找你你不會怪我吧?」
「會。」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一臉懵逼。
「學長,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他有些失落:「你是在怪我當初拒絕了你?」
我搖了搖頭:「當初喜歡你是我的事,拒絕我也是你的權利。」
當初得知他要出國,朋友都慫恿我去表白,就連我都覺得對我無微不至、關懷倍加的賀煊是喜歡我的,可我自作多情了。
他甚至連現場都沒到,在電話裏給我發了好人卡:
「姣姣你很好,但是我們不合適,我只是把你當成了妹妹。」
那天我成了個大笑話,被掛在學校論壇笑了一個星期,說我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當初讓你掉了面子,可出國這些年還是會想起你。」
我有些想笑,說的話也自然刺耳了些:
「你不是想我,而是懷念那時候的曖昧吧?」
他有些錯愕,不知道怎麼回答我。
「其實在你出國後我聽到過不少關於你的消息,比如你談了幾個女朋友。」
「學長你是山珍海味喫多了,想換換口味,所以想起了我嗎?」
「我是喜歡過你沒錯,但我絕對不是會在原地等你的人。」
他無奈笑笑,靠在車座望着後視鏡:
「是因爲他嗎?」
我轉頭望去,發現後面不遠處還停着一輛車,是陸之淮的。
陰魂不散啊……
我回過頭微笑:「和其他人無關。」
他挑了挑眉:「哦?其他人?」
我沉默沒說話。
他也沉默了會兒:「其實我有在關注你,你和他在一起也有兩年了吧,怎麼分手了?」
我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學長,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姣姣,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和你試試,我覺得我們性格很合得來的。」
我仰起笑臉:「你很好,但是我們不合適。」
我將他當年對我說的話還給了他。
下了車後,不遠處那輛車開到我面前。
陸之淮手裏還夾着一支菸,面色如冰封般僵硬,吐出的話更像淬着冰碴:
「許姣姣,上來。」
我盯着他手中的煙,皺了皺眉頭。
他將煙扔掉,打開了所有窗戶。
我心裏盤算着,開車抽菸,亂扔垃圾,被交警抓到要罰多少錢。
「快上來,別讓我下車。」
我嘆了口氣,隨手攔了一旁的出租車,頭也不回上了車。
我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居然比出租車還快,直接等在我家小區門口。
這出租車司機,爲了坑我錢居然繞遠路!
他臉色很難看,攔在我身前。
我面無表情看着他:「光天化日,你就不怕我告你騷擾嗎?」
我沉聲道:「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說明白。」
走是肯定走不掉,我道:「要站在太陽下面說?」
他一愣:「上車吧。」
我指着不遠處的歇涼亭:「去那裏吧。」
那裏一羣大媽大爺打牌,不怕他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正準備過去,就聽見身後有人喊我。
我一轉頭,焯了……
餘清和唐宇就站在我們身後。
唐宇那小子還十分沒出息,一手替餘清打傘,一手拿着廣告小扇子替她扇風。
陸之淮好笑問道:「那不是你親愛的?」
10.
我牙癢癢,磨着牙道:「關你什麼事。」
餘清跑過來,一臉震驚:「我靠,你們?」
我轉開眼睛,冷聲道:「偶遇。」
這個蹩腳的理由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和陸之淮再怎麼遇也不可能遇在這個老破的小區裏。
陸之淮挑眉望着餘清和唐宇,唐宇一臉警惕,挺着胸膛擋在了餘清面前。
我無語極了,我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表弟不應該擋在我面前纔對?
餘清一下將他推開,笑嘻嘻問我:「怎麼回事啊你倆?」
陸之淮摟過我的肩膀,笑得很有禮貌:「不好意思,我有些話想和姣姣私談。」
我掙扎幾下,掙不開。
我朝餘清使眼色,她嘿嘿一笑:
「那好,不打擾你們了。」
說着就把唐宇拉走了。
交友不慎啊!
她們走後,陸之淮鬆開了我。
我有些惱怒:「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神態自若面不改色:「只是想找你談談。」
我十分頭疼:「你想談什麼,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談了吧?」
他抿了抿脣,低聲道:「那男的是你表弟對吧,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不然爲什麼你還留着我們的合照?」
我剛想罵他自戀,後面那句話把我一肚子話都堵了回去。
「誰告訴你的?」
「不重要。」
媽的,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是餘清,除了她還有誰知道我房間放着那張合照。
她居然還私自聯繫了陸之淮。
真是害死我了。
「姣姣,我姐那邊……」
「陸之淮!」我沉着臉望他,「我是個很自私很現實的人,你現在……給不了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
「我姐給你一百萬你就把我賣了?」
「你爸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當初你是不是因爲這件事才和我分手?」
我搖了搖頭,苦澀開口:「我只是不喜歡了。」
他翕動着嘴脣,說不出一個字。
那雙漂亮的眼睛染上一圈紅暈,看着十分委屈可憐。
我狠下心不去看他,轉身離開。
11.
那天對話過後,我直接擺爛,不再去公司,就等賽後辭職。
餘清天天罵我不知好歹。
我左耳進右耳出,但是有些刺耳的話還是留在了心裏。
如果可以,誰不想和陸之淮那種優質男人在一起啊。
直到比賽當天我纔看見了陸之淮,他看着憔悴了不少,下巴胡茬冒出也沒刮,神色也懨懨的。
如果當初見他第一面是這樣的,估計我不會喜歡他,畢竟我顏控十級。
全程我們無交流。
原本就是打算來走個過場,沒想到居然發生意外。
對手公司的作品和我的一模一樣。
我攥着手心,壓抑着情緒問陸之淮:「設計稿不是一直由你保管的嗎?」
他也皺着眉,很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他沒回答我,而是去了後臺替換作品。
這樣的事從來沒發生過,陸之淮再三保證會調查真相,主辦方纔同意我們更換。
我有些不甘:「那明明是我的設計,爲什麼要讓給他們?」
他冷靜給我解釋:「他們既然敢拿出來,那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硬碰喫虧的是我們,現在我們儘量不要把事鬧大。」
是我被怒氣衝昏了頭,冷靜下來我有些失神問道:「那現在去哪找新的設計啊?」
他望了一眼我,低聲道:「我自有辦法。」
說完他對助理吩咐了幾句。
助理再次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手裏拿着一個精緻的盒子。
裏面的戒指……是我之前設計的「永恆之誓」。
只是當時還是一個設計稿,現在卻是成品。
我全程都是恍惚的狀態,直到結束我們公司贏了比賽,主辦方讓我上去講一講設計靈感。
我被半推着上臺,拿着話筒不知道說什麼。
臺下的評委交頭接尾地竊竊私語。
後臺發生的事他們也知道了個大概,這會兒估計是以爲我拿着別人的作品頂替,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設計靈感。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設計這枚時我想要一種一輩子都不會厭倦的感覺,也要一種永遠都不會變的誓言。人的靈魂21克,所以採用10.5克拉的主鑽,我希望戴在手上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對方忠貞不渝的靈魂,所以這枚戒指叫做『永恆之誓』。」
評委發出疑惑:「哦?聽着很浪漫,可光是10克拉的鑽石都已經價格不菲了,你那麼有信心這枚戒指有人購買嗎?」
我苦笑:「當初是爲自己設計的。」
我鞠了個躬下臺,不敢再直視陸之淮。
當初他說以後我們結婚他要送我一枚10克拉的鑽石,我以爲他瘋了。
沒想到他來真的,逼着我畫了設計稿。
10克拉啊,我做夢都不敢想,以爲他也就是哄我開心。
沒想到我居然還能看見成品。
他果然是瘋了,瘋得太徹底。
出了比賽場地,他拉着我的手想要說什麼,我打斷了他的話:「設計稿的事,好好查查吧。」
說着我快他一步離開,不想聽那些會令我心動卻又不該聽到的話。
12.
回家關了手機稀裏糊塗地睡了一天,再次醒來關於我抄襲的謠言滿天飛。
而對方居然將我的設計稿和方案原封不動地掛到了網上。
我打開手機,發現有幾十通未接來電。
陸之淮的,賀煊的,還有我爸媽的。
我自動忽略了賀煊的,給我爸媽打了電話報平安讓他們不要替我擔心,而後才撥通陸之淮的。
他讓我立馬去一趟公司。
現在如果壓熱度,倒會先得我們做賊心虛。
陸之淮給出的方案是讓我找一些他們沒有的證據,明面上打官司,背地裏揪出內鬼。
我頭疼:「哪還有他們沒有的證據?」
「你設計時,還有誰接觸過你的設計稿和電腦?」
我仔細想來,這些我基本下班後都會拿回家,設計師最怕的就是設計稿泄露,對這些保護得都很好。
「監控呢?」
「查了,都沒有。」
我心裏涼了半截,不是辦公室丟的,那就是家裏……
我趕忙離開辦公室,陸之淮跟在我後面。
「你去哪?」
心裏煩躁我對他語氣也有些重:「別跟着我。」
我攔着輛車往家裏趕。
餘清今天休息,抱着西瓜在看綜藝。
看見我有些詫異:「你怎麼回來了?」
我顫抖着聲音問她:「是你嗎?」
她目光有些躲閃:「你在說什麼啊……」
我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色:「設計稿。」
她放下西瓜,沒有絲毫隱瞞:「我媽賭錢了,被人追到家裏,不給錢就不放人。」
我多麼希望我的猜測都是錯的。
「多少錢啊?」
「五十萬。」
我有些想笑,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設計稿居然值五十萬。
她衝過來,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臉上打。
「姣姣,你打我吧,只要打我能解氣。」
我抽回自己的手,進到客廳坐到沙發上。
我疲憊扶着額頭,低聲問:「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顯然沒明白我話裏的意思,訥訥站在原地。
「五十萬一張的設計稿啊,如果一直有這種冤大頭,我早就滿世界旅遊了。」
我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我自己都沒搞明白。
她走到我面前打開手機的錄音,
錄音是她和對方的所有聊天內容。
「我真的……沒辦法了,這段時間我一直想辦法籌到五十萬,再把錄音給你,對不起,我……」
如果換成別人,我可能就打她一頓,再不濟也是罵得她狗血淋頭。
但是餘清我做不到。
我爸出事時她東拼西湊借了三十萬給我,就連我和陸之淮分手後無處可去、失業的那幾個月都是她養着我。
整理好情緒,我抬起頭:
「這是對方下的圈套。」
她不明所以望着我。
那個設計比賽也不是什麼大型比賽,獎金都沒五十萬。
爲了名聲不可能,爲了獎金更不可能了。
加上昨天我的設計稿並沒有公佈,今天就有人爆出我「抄襲」。
一樁樁事都像是針對我。
13.
我將錄音拷貝,讓餘清將對方轉賬的記錄都發給我,又馬不停蹄跑去公司。
只是沒遇到陸之淮,而是遇到了他的未婚妻方情。
她坐在辦公室沙發翻閱着雜誌,看見我挑了挑精緻的眉眼。
助理剛好端着杯咖啡進來,看見我很是詫異。
我沉聲問道:「陸總呢?」
他面色尷尬回答:「陸總有事出去了。」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出去時,方情叫住了我:
「許姣姣,這麼久不見怎麼不和我敘敘舊?」
我轉頭望着她:「方小姐,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到『敘舊』那一步。」
她朝助理使了個眼神,助理帶着歉意看我,出去時將門關上。
方情起身走到我面前,她穿着恨天高,頗有居高臨下的架勢望着我:
「你找之淮哥哥什麼事?和我說吧。」
我強作鎮定努力地保持微笑:「公司的事怕是不方便。」
她輕笑一聲:「有什麼不方便,我馬上就要成爲你的老闆娘了,是因爲抄襲的事嗎?」
我冷眼望着她像只孔雀一樣開屏,心裏無語極了。
她打量了我幾眼,又道:「這件事我會讓之淮哥哥替你解決,事後你就辭職吧。」
我拒絕了她的嘲諷,贊同點頭:「正有此意。」
她那張精緻漂亮的臉蛋微微抽搐,可能是我從前和陸之淮在一起氣了她太多,她現在瘋狂找補。
「當初你就應該消失得一乾二淨,陸之淮不是你該肖想的人。」
我不想聽她那些沒營養的話,轉身離開。
開門時剛好撞上匆匆趕來的陸之淮。
他看了一眼方情,又對我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敢情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了,早知她來,我纔不來呢。
「當然是找你有事。」
方情看見陸之淮,甜絲絲笑道:「surprise,之淮哥哥,我回國找你了。」
陸之淮眉頭緊鎖十分不耐煩:「你回來做什麼?」
她無所謂聳聳肩:「我找你還需要理由?」
這層樓辦公的人不多,但都探出腦袋喫瓜。
我不喜歡這種被注視的感覺,繞過陸之淮往電梯走去。
陸之淮拉住我的手,沉聲對方情說:「你走。」
方情這半年不知道上哪進修了,聽見陸之淮趕她走也不吵不鬧了,反而乖乖笑道:「好,那我回家等你。」
她走後,陸之淮將我拉到辦公室裏。
「姣姣,我和她真沒什麼關係,估計是我姐把她叫回來的。」
「嗯。」
他皺眉望着我,眼神彷彿在說,你就一個「嗯」?
我從包裏拿出U盤,遞給他。
「這是什麼?」
「證據。」
他張了張嘴沒說話,拿來筆記本。
聽完看完後,他望着我問:「你想怎麼做?」
我平靜回答他:「不想打官司了。」
「是怕牽扯到餘清?」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
他有些不贊同:「她都這樣對你,你還爲她着想?」
我自嘲笑笑:「咱們半斤八兩,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啊?」
「我們的事不一樣。」
我垂下眼睫,低聲道:「她幫過我太多,就當是我還給她了,事情結束後就到這吧。」
他氣極反笑,話音卻苦得不行:「你對所有人都好,爲什麼就對我那麼狠心?」
我無奈卻又十分真誠對他道:「我對不起你,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他很快調整好情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設計稿的事沒那麼簡單,我會查清。」
我點了點頭,將想法告訴他。
14.
而後幾天我和陸之淮拿着證據找到對方的公司。
起初他們抵死不認,可只要錄音筆和他們交易的記錄在我們手上,他們就是被抓住了把柄。
最終他們扛不住壓力,承諾把指示他們的人供出,並且在網絡上道歉,但是這件事到此爲止。
其實看見方情時我心裏就已經隱隱約約知道答案。
方情給了他們公司一筆錢,讓他們找到餘清竊取我的設計稿。
上了車陸之淮無力道歉:「對不起。」
我瞥了一眼他:「你和我道什麼歉?」
「方情那邊我會解決,一定給你滿意的答覆。」
我點了點頭就當同意了。
事情處理好,我也找了新的房子,搬出去那天餘清一直站在我身旁欲言又止。
我雖然狠不下心和她撕破臉面,但是也做不到被最親近的人背叛後還能若無其事。
她將我送到樓下,才輕聲對我說:「謝謝,對不起。」
我點了點頭:「保重。」
我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個行李箱,離開時也是兩個行李箱。
出了小區發現陸之淮在等着我。
我有些無奈:「你怎麼來了?」
他輕笑:「餘清給我打了電話。」
我真是無話可說了,絕交還要擺我一道。
上了車他問我:「去哪?」
我想了想:「去公司。」
我一臉疑惑看着我。
「我要辭職了,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乾脆今天一塊辦了。」
他那雙漂亮的手緊緊握着方向盤,半晌才冷不丁蹦出一句話:「我還以爲這段時間我們關係有所緩和呢。」
我白了他一眼:「你在想屁喫。」
他喉嚨發出沉悶的笑,沒再說話。
前段時間的事在網絡上沸沸揚揚,加之方情又來到公司「宣佈主權」,同事對我的看法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關於我是陸之淮「包養的情人」這件事,在她們心裏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收拾東西時還有人說着風涼話,反正我也要走了,我也毫不客氣懟回去:
「你想做陸總的情人他還不要呢。」
「許姣姣你怎麼說話!」
我攤攤手:「實話實說咯,你看人家看得上你嗎?」
她被我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調色盤似的精彩。
門口響起陸之淮的聲音:
「都吵什麼,公司是養閒人的?」
我望都不望他一眼,邊收拾着東西邊嘟囔:「是啊,不好好工作就要和我一樣收拾包袱滾蛋。」
那幾個人看見他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不敢再說話。
陸之淮走了進來,對剛纔說風涼話那幾個人呵斥道:「沒事做就把往期設計稿都整理出來。」
說完走到我身邊:「收拾好了嗎?」
我抱着箱子起身,他十分熟練替我接過。
辦公室的人面色各異。
媽的,真是爽死個人。
15.
辭職後我徹底擺爛了,決定調整好心情再找工作。
而且現在大多公司都不敢再要我,我急也沒用。
閒着的時候,甚至想回老家了。
反正之前留在蘇市也是因爲餘清,現在和餘清掰了,還不如回家找個清閒的工作。
只是變化來得比計劃更快。
網上一則新聞直接把我行程推進。
因爲之前「抄襲」事件我被衆人熟知,雖然給我還了清白,但我家裏的事還是被人扒了出來。
更準確地說是有心之人散播出來。
當初我和陸之淮分手,他姐爲了避免我們藕斷絲連,手裏還捏着我爸的「證據」。
陸家出面後,我爸得罪的那個企業家肯定不敢再興風作浪,散播這些消息的只有陸瑤了。
輿論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陸之淮給我打了一通又一通電話,我都沒接。
夜晚我媽給我打來電話,我爸看到新聞心梗復發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趕到老家時,我爸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我鬆了一口氣。
半年不見我媽憔悴了好多,我覺得我半年前留在蘇市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住了一個月的院,我們纔回到家裏。
我媽賣了原來的房子,這也是我回來之後才知道的。
對於網上那件事,爸媽閉口不提。
洗碗時,我忍不住開口:「媽,對不起……」
她柔聲打斷我的話:「不怪你,媽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連累了你。」
眼睛酸,鼻子酸,心裏更酸。
「媽,你說什麼呢……」
她輕笑拍拍我的背後:「回來就好,爸媽不指望你賺大錢,一家人開開心心就好。」
我抱住了她,只有父母的愛不求索取,不圖回報,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都會無條件包容。
16.
洗完碗下樓扔垃圾,我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陸之淮。
他看見我趕忙下車,離我幾步遠不敢靠近。
一個多月不見他看着頹廢很多。
原本清爽的髮型長蓋過了眉毛,白襯衫西裝褲也皺皺巴巴。
「姣姣……」
我把垃圾扔到垃圾桶才轉身問他:「你怎麼找到這的?」
他神色落寞,低聲道:「你換了號碼,搬了家,我找了你一個多月。」
想到他姐做的那些事,我對他也多了些不好的情緒,講的話也不好聽:「別來了,我不想和你們姓陸的扯上關係。」
說完我就要轉身上樓,他跑過來抱住我。
我十分懷疑他掉進了菸灰缸被菸草味醃入味了,我被他抱着都嗆得不行。
「對不起,我不知道方情那麼瘋。」
掙脫束縛轉身望他:「方情?和她有什麼關係?」
他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
「那些消息是方情散播出去的。」
我腦子一片蒙,不是陸瑤?
他剛想開口,我媽見我那麼久沒回去就下樓找我來了。
她看見陸之淮拉着我,有些錯愕。
陸之淮打破沉默,叫了一聲「伯母好」。
我媽訥訥點了點頭,笑道:「小陸啊,你怎麼來了?」
說着我媽還瞪了我一眼:「人家小陸來了你怎麼不請人家上樓?」
陸之淮看了我一眼,笑着回覆:「伯母,我就是來找姣姣說兩句話,怕時間太晚打擾到你們。」
我趕忙掙開他的手,推着我媽上樓。
「媽,你先上去吧,我們有些話要說。」
我媽目不轉睛望着陸之淮,嘴裏說着:「哦這樣啊,那改天來家裏喫個飯啊。」
我媽上樓後,陸之淮疑惑問道:「伯母還不知道我們分手的事?」
答案是不知道。
出事後我爸心梗住院,他們一直希望我和陸之淮好好的,我沒敢說我們分手了刺激他。
想等着他身體穩定些再說這件事。
但是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剛剛說的方情是怎麼回事,她爲什麼會有那些『證據』?」
他沉聲道:「我還在查,姣姣,你是不是還瞞着我什麼?」
我躲開他太過炙熱的目光,嚥了咽口水:「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
他語氣帶着怨氣:「有時候我真的特別恨你,你什麼事都不和我說,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男朋友?」
男朋友,而不是前男友。
那他所指的就是半年前我一意孤行和他分手的事了。
我踢着石子,低聲道:「那你恨吧。」
他面目微獰低吼道:「許姣姣!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就算分手我也有權利知道是爲什麼吧?」
最害怕的事已經發生了,我感覺沒什麼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我抬眼平靜望着他:「我爸出事時是你姐幫了我,代價是和你分手,她手上還握着我爸『侵犯』別人的證據,我一直以爲現在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
他微微睜大眼睛,隨後蹙眉攥緊拳頭。
「你現在知道了,還有問題嗎?」
他艱澀開口:「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然後呢?當時你在國外都已經自顧不暇了,我說了我很自私的,你看走眼了。」
他沉默片刻,對我說:「和我回蘇市吧。」
我一臉古怪地望着他,甚至想直接上手摸摸他的額頭。
夜色跌入他清澄的眼眸裏,他說:「許姣姣,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就當你是爲了還你爸爸清白。」
17.
我還是和陸之淮回了蘇市。
三天前他提着一堆禮品來了我家。
開門看見是他,沒等我直接關門,被我媽眼尖看到,熱情將他拉進家裏。
我爸媽很喜歡他,畢竟有錢有顏,這樣的女婿誰不稀罕?
可我們已經分手了,他甚至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給我爸媽承諾一輩子對我好。
我自己都聽不下去,起身去陽臺曬衣服。
他像是跟屁蟲,沒兩分鐘又來找我。
問我那天晚上他說的事我想好了嗎?
我問道:「你有把握能讓他們伏法?」
畢竟當初警局都動不了他,就連我爸都被誣陷了。
「他們胃口越來越大,半年前那件事讓他們以爲自己無法無天了,只要用心就能抓住他們露出的馬腳。」他接過我掛好的衣服,替我晾上。
「用心是多用心?」
「時間問題,他們最近在和我們家爭一塊地,賄賂了不少人,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溼鞋的。」
我轉頭看着客廳,我媽去做飯後他一個人又點起煙,他以前從來不抽菸的。
「好,我答應你。」
給完他答覆,我回到客氣把我爸的煙掐了。
「醫生說不讓您吸菸,怎麼就不聽醫生的話。」
18.
離開時我媽有些不太開心,但我和陸之淮一塊走的,她也沒再說什麼。
之前新租的房子被我轉手又租出去了,重新找房子也要花不少時間。
陸之淮說他還有一套房子空着,可以租給我。
我不敢苟同。
他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蘇城都是豪宅級別,我根本租不起。
他嗤笑:「你和我複合,別說一套房子了,我有的都是你的。」
我無奈:「大哥,你能別說這些話題了嗎?咱們不是去搞事業的?」
他一副見鬼的表情:「勞逸結合你不知道?」
最後我還是搬去了他的房子,但是隻租了一個最小的單間,畢竟他的房子不用交押金!
隔天我起牀去洗漱,聽見廚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抄起拖把走過去,陸之淮正好從廚房出來。
看見我「全副武裝」的模樣他也愣住了。
我鬆了一口氣,罵道:「有毛病啊,你做什麼?」
他望了眼我手裏的拖把:「我……做早餐。」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問道:「我是說你怎麼在這裏?」
他一副看傻子表情,笑道:「這也是我家啊,我爲什麼不能來?」
說着他端了兩份早餐出來,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指着一個房間說:「對了,我搬過來了,住你隔壁。」
我扔下拖把罵罵咧咧:「你要這樣說我就住旅館去了。」
他將我拉到桌子前,眨了眨眼:「好啦,彆氣了,你很久沒嘗過我的手藝了,給我點評一下有沒有退步?」
「我……還沒刷牙洗臉。」
我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跑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幾把臉才冷靜下來。
後來幾天我在小區門口的咖啡館找了個服務員的活。
陸之淮不太滿意,沒事就去咖啡店坐一下午。
原本冷冷清清的咖啡館,愣是因爲他那張臉擠得滿滿當當。
累死我了。
他說我幹嘛受這苦,要真的閒得沒事幹回公司也行。
我看着卡里的餘額,他那麼有錢當然不知道窮人要爲五斗米折腰!
我們好像回到當初在一起的日子。
他會在下班時去我喜歡的甜品店買一份蛋糕,
會替我剝蝦殼,
會在喫飯時聊起發生趣事。
電視播放的熱劇我怎麼也看不進去,陸之淮抱着電腦在一旁工作,時不時還給我剝幾顆荔枝。
我低聲道:「陸之淮,你不用這樣的。」
他眼都沒抬:「習慣了,帶殼的東西你總是懶得剝。」
我以前有那麼難伺候?
戀愛時被偏愛的人總能心安理得地索取,失而復得,纔會知道一些從未在意的細枝末節有多難能可貴。
我一度深思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他。
我想問,但覺得這句話不合時宜。
19.
陸之淮託了很多關係才找到對方公司賄賂的證據,我也收集了我爸被污衊的證據。
其間也扯出另一件不爲人知的事。
我爸的事,還和方情有關。
當時我爸調查案件得罪了李家,李家有意報復,方情就和李家聯手用那樣的損招污衊我爸。
而後又讓陸瑤藉着這件事讓我和陸之淮分手。
陸之淮得知此事要去找方情,我攔住了他。
現在去就是打草驚蛇。
他紅着眼抱住我,聲音都帶着哽咽,一遍遍說「對不起」。
我推不開他,只能任由比我高一個頭的大男人撲在我身上。
「方情做的事,你爲什麼替她道歉?」
他鬆開我,語氣也有些慌亂:「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嘆了一口氣:「與其說這些沒用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打贏官司,李家也不是喫素的。」
他沉默點頭。
又過了一個月,到我生日了。
往年都是叫上一羣朋友熱熱鬧鬧地過,今年太多事也沒心情過。
下班回到家,看見桌子點着蠟燭擺着花。
陸之淮見我回來,戴着圍裙捧着個蛋糕從廚房出來:
「你回來了?剛好開飯。」
我心情複雜,坐到餐桌前。
他脫下圍裙,笑吟吟:「生日快樂。」
我偷偷抹了一把眼淚,陸之淮慌了,趕忙給我遞紙。
「你別哭啊,我就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我擦着眼淚,對他說:「大哥,能把蠟燭滅了嗎?有點燻眼睛。」
他面色有點繃不住了,低聲道:「……許姣姣,你是對浪漫過敏?」
我一下笑出聲:「抱歉,我儘量控制自己。」
他將蛋糕推到我面前:「許願。」
「要不還是多插幾根蠟燭?我願望有點多。」
他也陪着我胡鬧,一股腦又點了好幾根。
我心滿意足閉眼想着願望,聽見他說:「那麼多個願望,可以許一個關於我們的嗎?」
我心有些亂了,睜開眼睛看他。
天色已經暗下來,屋子裏沒開燈,蠟燭的光亮籠罩着他,不真實得像是在做夢。
我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那就許願我們能早點打贏官司。
再次睜開眼,他對着我得意地笑,讓我切蛋糕。
我在他期待的眼神裏,切了一小塊。
說實話我不餓,他目不轉睛盯着我喫完。
我以爲他在等我誇他,我點了點頭:「好喫。」
「那你再喫一塊。」
「……」
我不好決絕,又喫了一小塊。
等我喫了小半個蛋糕時,他還在讓我繼續喫。
我撐得有些生氣了。
「我就不能喫其他菜嗎?!」
他也是一愣,無奈嘆了一口氣,拿起蛋糕刀扒拉了幾下蛋糕,從裏面拿出一個小東西。
我震驚了,那麼大一顆鴿子蛋他就這樣放蛋糕裏了?
「姣姣,我們複合吧。」
我屏住了呼吸,有些手足無措。
「爲、爲什麼說這個啊……」
「不說這個說什麼?明明你也還喜歡我,爲什麼不能說這個?」
說着他直接把鴿子蛋套我手上,滿意笑笑:「戴上就當你同意了。」
我有些羞惱,我都沒說話,哪有他那麼霸道的。
他挑了挑眉:「不許摘。」
我起身,惡狠狠瞪着他:「全是奶油,我摘下來洗洗不可以嗎!」
20.
關於我們複合這件事,好像是情理之中一樣。
對於身份從前任哥變成男朋友,陸之淮適應得特別快,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都在和我膩歪。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那麼能黏?
而我爸被污衊的事因爲輿論發酵,很快就引起上級領導的關注。
有上面部門介入,這場官司我們十拿九穩了。
其間陸之淮的姐姐又找到了我。
陸之淮還在公司開會,給他發了消息他沒回。
她找我無非就是讓我和陸之淮分手。
「你爸的事,是方情做得不對,但陸家也脫不了干係,我向你道歉。」
「但這半年小淮沒和我說一句話,做爲姐姐我很心寒。」
我微笑對她說:「當初我爸的事我要謝謝你出面擺平,今天你找我出來是爲了什麼我也知道,但這次我不會和陸之淮分手。」
她苦笑:「二百萬,價錢還可以談。」
我搖了搖頭:「當初我就沒收你的錢,今天更不會。」
她挑眉:「沒的談了?」
「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身份他的錢。不管將來如何,只要他不放棄我,那我就永遠不會放棄他。」
「能得到你的祝福最好,如果不能,我也不會和他分手。」
她看着窗外輕笑了一聲,低聲道:「他長大了,不需要我這個姐姐的了,讓他找個時間回家喫個飯吧。」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陸之淮就站在路邊。
是陸瑤把他叫來了。
離開咖啡館,我朝他走去。
他僵硬站在原地,眼神帶着不安,望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像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大狗狗。
我揚起笑容,笑得很燦爛:「陸之淮,我想喫小龍蝦。」
他失笑:「好,是喫我們從前一直去的那家嗎?但是聽說換了廚子,味道變了。要不去城南那家新開的吧,評價很高。」
「換着喫,我要一天喫一家,把蘇城的喫個遍。」
「好,我給你剝。」
21.
和李家的官司很快開庭。
沉寂了幾個月的餘清也出庭爲我指認方情指使她竊取設計稿的事。
毫無意外是我們贏了。
李家被有關部門介入調查,董事長被帶走。
方情蓄意陷害和盜竊設計稿,也被帶走調查。
而餘清的事,我們私下調解了。
離開時,她給了我一張卡。
裏面有五十萬,她說她要離開蘇城了。
我緊抿着脣,半晌才把卡還給她:
「我爸出事時你幫了我很多,就當扯平了。」
她苦笑:「好。」
陸之淮的車已經到了。
我對餘清說:「我結婚時,希望你能來。」
她驚愕望着我,立馬回以笑臉:「好,我等着你們的婚帖。」
上車前我想到什麼,又轉頭對她說道:「唐宇不錯,是比你小了點,但小有小的好,有勁兒有活力,你可以考慮考慮他。」
說完我不等她回覆,上了車。
陸之淮挑眉問我:「小有小的好?我沒勁兒沒活力?」
真是沒事鑽牛角尖。
我連連哄道:「我不喜歡年紀小的,喜歡年紀比我大的。」
他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冷笑道:「那個什麼姓賀的學長?」
我有些無奈,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因爲出門太急,他索吻我拒絕了他。
我趕忙捧着他的臉親了他一口:
「喜歡你喜歡你,只喜歡陸之淮。」
他這才心滿意足開車回家。
醋罈子,我在心裏腹誹。
他好像可以聽到我的心裏話,輕飄飄說着:「我就是喜歡喫醋,一想到你叫唐宇親愛的,叫賀煊學長,而叫我只叫全名,我就心裏不舒服,」
我腦子飛快思索:「哥哥,之淮哥哥?」
一想到方情就喜歡嬌滴滴叫他之淮哥哥,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他也皺眉拒絕:「換一個。」
「寶貝?」
「心肝?」
他享受得不行,卻依然拒絕:「不錯,但是繼續換。」
「達令~」
「陸先生~」
他突然將車停在路邊,沉着臉問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揚起下巴:「哦?那你說叫什麼?」
他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老、公!」
我憋着笑,故意吊着他:「誰說要嫁給你了?」
「剛纔誰說要給餘清遞婚帖的?」
「哦,我也沒說是和誰的婚帖啊。」
「許姣姣!」
看他真的要生氣了,我不再逗他。
湊過去摟着他的手,眨了眨眼睛:「老公,不要生氣嘛~」
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對我笑道:「好的老婆。」
【番外1】
夏季大雨連綿不絕,有時還出着太陽說變天就變天,一點道理也不講。
大二那年陸之淮回到高中母校取資料,恰好遇上大暴雨。
從小到大他向來都是矩步方行,讓他在暴雨裏狂奔太毀形象,他做不到。
偏偏許姣姣和他是兩個極端,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活蹦亂跳,更準確地說是腦回路清奇。
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廊檐下那個女孩子和同學在打鬧,被幾個女生追得蹦蹦跳跳跑出去,帆布鞋踩在積水裏,水花濺起。
陸之淮很不幸遭了殃。
她匆匆說了句「同學對不起」就跑走。
雨過天晴,陽光穿透她的校服,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線。
她站在太陽下,揚起明媚的笑容,對身後的人喊道:「來追我呀小辣雞們。」
寧靜美好的畫面瞬間被打碎,陸之淮忍不住笑出聲。
後來他在家裏又看見那個「表裏不一」的女孩子。
時隔三年,陸之淮從她臉上那兩個甜甜的酒窩認出了她。
她裝得非常淑女非常乖,是來應聘他小侄子的補習老師。
她說她叫許姣姣,美好的那個姣。
【番外2】
陸之淮是父母老來得子,是姐姐帶大的。
陸瑤也只比他大了十二歲,半大的孩子帶着另一個孩子,結果可想而知的糟糕……
陸之淮只能讓自己早熟,用條條框框將自己束縛。
熱情的事物總比冰冷吸引人。
比如許姣姣。
後來他們在一個藝術展覽會上再次相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樣。
她認真做着記錄。
可陸之淮知道她安靜的皮囊下是一個……沙雕的靈魂?
網絡詞語就是叫「沙雕」。
陸之淮忍不住靠近,研究爲什麼有人可以將安靜和跳脫合爲一體。
半年後他們稀裏糊塗在一起。
那天兩人在喫飯,許姣姣魂不守舍的。
許姣姣問他:「你怎麼還不找對象,家裏不催嗎?」
陸之淮想起姐姐催他和方情,點了點頭:「催。」
「我家裏也催,要不咱們試試?」
那雙眼睛亮閃閃的,捲入星河一樣璀璨,具有迷惑的魔力一般。
陸之淮點了點頭:「那就試試。」
後來他發現許姣姣何止是神經大條,小毛病真是多到家了。
喜歡喫的東西如果帶殼,那她寧願不喫。
不想理人就戴耳機,哪怕裏面什麼歌也不放。
追劇能追到半夜三更,虐到深處還不分時間點給他打電話求安慰。
人也馬馬虎虎,出門常常忘記帶鑰匙錢包,然後可憐巴巴問他開鎖公司號碼怎麼找。
但是也傻得可愛。
看見別人女朋友給男朋友做飯,心血來潮也要學,味道難以評價!
會在各種節日給他準備小驚喜,美其名曰「生活要有儀式感」,可一個月兩三次儀式感會不會太頻繁了點?
可一遇到事,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陸之淮生病時,她將他照顧得好好的,風水輪流轉,像陸之淮平常說教她一樣說教他。
太多太多說不完的事。
很久之後姣姣問他:「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陸之淮答不上來,他自己都沒摸清。
最後回覆她:「喜歡這種東西是不要理由的。」
當他問到這個問題,姣姣回他:「長得好看唄,這種問題也要問我。」
【番外3】
兩人拍拖兩年後,陸之淮決定向她求婚。
她的夢想是成爲首席設計師,設計方面他給不了幫助,乾脆偷偷開個設計公司向她求婚。
別說首席設計師了,老闆的位置都能讓她坐。
可還沒來得及求婚,他就被他姐忽悠到國外去處理爛攤子。
他被人看了半個月,聯繫不到許姣姣。
等再次聯繫,是許姣姣和他提分手。
他回國時,許姣姣不願見他,他喝得大醉跑到她家門口等她。
十二月份他就穿得很單薄,許姣姣是想和他分手,但沒想要他的命,心軟了,開門了。
那天晚上她煮瞭解酒湯,他也清醒了不少。
可他就是裝醉抱着許姣姣,一遍遍問爲什麼要分手。
許姣姣說:「你很好,我配不上你,但是你放心,分手後我不喜歡別人。」
這個手她是鐵了心要分。
第二天,陸瑤知道陸之淮跑回國來找許姣姣,給他打了電話。
讓他立馬回家,和方情訂婚前不要惹事。
他語氣堅定:「我不會和她結婚的。」
他還在想着怎麼挽回許姣姣,可許姣姣卻收了他姐的錢跑得飛快。
他又好笑又難過,一百萬。
他有很多個一百萬,許姣姣真是分不清一頓飽和頓頓飽。
如果事情到這他也就放棄了。
可他又知道許姣姣家裏出了事,聯想到聯繫不到她半個月,他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沒多久許姣姣又回到蘇市,她爸得罪了李家,很多公司都不敢要她。
她來到了他爲她建的公司。
陸之淮怕她看見自己後辭職,讓她代替公司參賽,這樣就能用「違約金」將她留在身邊。
可有一天,他看見他在公司羣裏發了一條信息:
「親愛的,一會兒下班順路來接我~」
陸之淮自詡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可看見這條信息怎麼也苟不住了:
「好的,親愛的。」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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