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自16世紀捲入「大航海時代」後,命運從遠東的蠻荒小島(其實根本不蠻荒,原住民及平埔族以尊重自然的態度,使福爾摩沙永續生生不息),變成列強意欲掌控的明珠。
臺灣海峽,非內海,其風平浪靜的特色,成為重要的國際航道。特別是日本、韓國,由此方能從印尼、中東購得石油;對東南亞、印度、中東到西歐,這是一條交通遠東商機的孔道。
而對於美國而言,這是島鍊計畫不可斷裂缺少的太平洋航空母艦,也是對共產世界的冷戰前線,確保美國本土不會受到戰爭襲擊。而在本世紀後疫情時代,臺灣的半導體晶片,成為世界各國急於交易的對象,因此,臺灣更不能落入共產極權的中國手中。
所有國家,對於保衛臺灣,不是基於人權,也非所倡議的和平,那是世界政治舞台上的康康舞special show,而是考量各國自身之利益!這也是中共魔國,想要搶得臺灣這魔戒的理由。
自私,是人類常態文化,也是歷代戰爭的起因。臺灣,也是一樣的。
這些都將在臨戰前夕,暴露出自私所帶來的致命傷。尤其戰爭時,人們必定在慌亂中,想要瞭解能續命的物資--糧食與水,是否中斷?
水資源,在近代,從天然物資,變態成為重要商品。有錢人喝礦泉水,沒錢人喝地溝水。
水的戰爭,古代即有。臺灣本土歷史上,從300年前,陸續湧進300萬漢人,而當時原住民及平埔族,總數也才不過9萬人。這300萬人不僅要喝水,還要透過水來灌溉廣闊的水稻及甘蔗田。
日治時期,更以近代科學化管理,大量產出米及糖,臺灣人口迅速上揚;1970年代,工業的毒煙囪,帶動加工出口業務,使臺灣與全球資本主義連線,逐步走入廿世紀末的「全球化」時代,更進一步順利接軌「網路時代」。
這樣的時代演進,使水資源從浪費使用,逐步走向總量不足的「緊張狀態」。世界各地相鄰國度,經常為奪水而彼此進行軍事威脅,如印度及巴基斯坦;而臺灣,沒有相接鄰的他國,因此當水資源不足時,就會從村與村、鄉鎮之間,都市之間,到跨縣市之間,大大小小的用水紛爭,從水庫水爭到地下水。
各位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清領時期臺灣的「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亂」,恰好對應於臺灣「三年一小旱,五年一大旱」的氣候週期.。氣候,決定了戰爭開啟與否的關鍵。
就這樣,各個乾淨水資源,被奪取、吸取到工業生產的無限大腹肚之中。經濟成長指數,從來沒告訴你何時為滿足點,而是不斷如無底洞地往上升。但造物主從來沒設計過「永恆不斷」之水資源。
水的使用量不足,肇因於經濟無限成長的迷思。但矛盾的是,工業、農業、生活所產生的各種污染,日以繼夜地毒化水資源,使得可用的水資源形成稀有資源。於是,人類愚痴地「殺雞取卵」,不從根源解決污染,反而往高山地區建高壩水庫,攔取上游淨水。使得水庫上、下游,維繫水生態的機制,被水泥牆斬成兩個世界--枯萎發臭的排水溝,以及生長畸形肥胖的水庫魚。
河川,被人類不斷湧生的自私業力,活活霸凌而死!臺灣西部各河川,逐漸長成溝渠化,在人們眼裡,她不是河川,而是屎尿河的排水溝。人們以居住在臭水溝旁而自傲。君看臺灣多少華廈豪宅,多集中在河畔。好比有錢人家,有床不睡,卻身著華服躺於馬桶旁,聞著馬桶中從未沖走的,不斷累積且高於馬桶蓋的糞便。大家在臭味中,競奪鈔票而覺小確幸。
每每想到此,心中即憂慮。
上個月,野百合老伙伴稍來訊息,表示這個月的18號,將辦理野百合33週年聚會,並表示會中將邀請貴賓賴清德副總統與會。
本來因身體有疾且行動不便的我,正想要回絕,但回頭一想,這不是老天安排的絕佳機會?而大會又決定共擬保衛臺灣的認知作戰宣言,我看了,笑了,這等於給我一把「救水寶劍」!
我開心地忘記每天永不停息的腳痛與腳麻,等著這一天的來臨!
3月18日,我在老婆的纏扶之下,蹣跚地步出台北火車站,永遠高聳的商業大樓群,完全阻礙了看台北盆地的四周山景。但空氣比30年前確實好多了,因為電動車、油電車滿街跑。
會場離車站不遠,但對我來說,年輕時只要10分鐘的路程,現在,變成需要半小時的小蓮步前行。我像19世紀裹小腳的婦人,小碎步地緩緩往前行。縱使每走一步,疼痛就由神經傳導到腦中,聽到自己的內在不斷哀嚎,但決定咬緊牙根,無論如何都要走入會場。我看著右手的柺杖,從心裡對他說:「一切要麻煩你了」!
走進會場中,湧進一個個看你的雙眼及臉龐,大多似曾相似,但卻想不起來。可是,他們卻很明確地親切叫我「小克」!想想,這一年來,不斷消瘦到67公斤的我,加上頭髮變白的不多,當然好認!
只是,有點心疼地看著眼前這群當年在廣場上,勇敢的青春;他們在街頭上,忍受鎮暴警棍敲破頭,滿臉血痕;在鎮暴車強力水柱噴射中,極度不能呼吸的痛苦。一群年方18-22歲的年輕人,卻得承受國家轉型的分娩之痛,還得走上人生不歸路,行著「忘我利他」的價值觀。我,心疼著眼前這些半百的伙伴,同時,也心疼自己燃燒成這副德性。
一起看著已逝的4位伙伴的懷念影片--林鳳飛、汪平雲、辜國塘以及許士杰。其中,許士杰是一位來自雲林的農家子弟,無論大學時代的自由之愛運動、街頭上的台獨運動,總是奮不顧身地坐上群眾與鎮暴警察之間的「鬼門關」火線。即便鎮暴棍如雨狂下,從來沒聽過任何下跪求饒的聲音。他們的勇敢,是臺灣的堅忍精神代表!而後,在反軍人干政運動中,許士杰(人稱大杰)、許世傑(人稱小傑)、楊弘任與我,同被華視控告「公然侮辱」及「毀損」等罪名。我們四人,把每次出庭搞的像嘉年華會似的,關心我們的長輩,總是把旁聽席擠的滿滿的,一起訕笑這「偽善」的法律及法官。
小傑在影片播放完之後,感性地拿著麥克風說:「因為有大杰,我才被稱為小傑;如今,大杰走了,小傑的名號也可以卸下了」。聽了令人不禁想哭。
然後,以當年街頭記者小邱(邱萬興)、謝三泰、林美挪、綠色小組、蔡明德等勇敢的記者群,所寫所拍攝的一切,一張一張,紀錄著臺灣風起雲湧年代的故事。從校園內自由之愛的學子覺醒、爬出校園牆外的野百合運動、狂戰腥風血雨的「反軍人干政」運動、讓自由空氣瞬間凝結失色的「獨台會叛亂」案,到教授們總體覺醒不再總是讓學生用肉體在國家暴力機器前流血流淚。他們勇敢地以肉身之姿,集體發起臺灣從獨裁走向民主最關鍵,也是白色恐怖的殺人機器:刑法100條叛亂罪。老師與學生怒吼,抵死也要廢除惡法!
在1991年10月9日台大基礎醫學大樓前,超過500位師生,緊緊護持坐在一起,等待斜對面總統府的天空,從黑夜走向黎明。
在李登輝與郝柏村交惡到進入準備「政變」的時刻,鎮暴憲兵驅離現場所有國內外媒體記者,暗殺俎擊隊佈建於對面暗黑的國民黨中央黨部大樓樓頂,瞄準器對準了羅文嘉、簡錫堦、陳師孟等人的頭部。當然,當時身為糾察隊長的我,也在死亡名單之中。軍方的對講機之中傳來這些的訊息與代號。我忍住隱瞞此訊息,因為一旦害怕而宣揚,現場將會更亂,更讓郝柏村的軍團,獲得一個殺戮的藉口。
我當時只能慘笑地對身邊的陳師孟老師說:「這輩子很榮幸與老師及各位一起作戰,我們絕對對得起臺灣的土地與歷史,盼來世我們仍能快樂的相見」,我相信當時陳老師一定覺得莫名其妙。我只能忍住淚,等待時刻來臨。
當然,之後李登輝指示城中分局鎮暴部隊,衝入會場,正面對著整排的鎮暴憲兵,形成令人斐以所思的「對峙」之勢。而那些被驅離的記者們,手持抗議標語魚貫走入會場,靜坐在鎮暴憲兵前方。就看憲兵要不要血洗所有記者!
那時刻,是一群勇敢準備為台灣犧牲的「廿世紀末的臺灣菁英群圖像」!我看到影片走到這圖像時,覺得所有犧牲與燃燒是值得的。
當大家坐在各桌上用餐及彼此過桌招呼時,老婆問我「要不要和賴清德打招呼」?我瞬間猶豫起來,因為我不想就這樣被收割於明年總統大選之中。但想起今晚的目地,我奮力地撐著柺杖站起,老婆溫柔地纏扶著我,一步一步走向賴副總統。
賴副的隨扈們緊張地靠近我,范雲眼尖,急忙向賴副高聲說:「周克任是三月學運發起人之一」,賴副隨即認真地看我一眼,然後站起,微笑伸出手來,我也毫不猶豫與其握手。
賴副看我滿臉黝黑,步行蹣跚,問我是身體哪裡不舒服?我笑回「只是洗腎的後遺症而已」。賴副這時先表明自己就是腎臟科醫師,然後回到其熟悉的醫師口吻,親切地對我說病人應注意的事項,長達數分鐘。
我則開口向賴副說,可否在此為高屏請命?賴副同意。
我知道不能長篇大論,必須在不超過三分鐘之內把訴求講清楚。
我對賴副說:「面臨台海危機時刻,水資源是非長重要的戰備物資」。賴副似乎感覺被我的話語推到未來三軍統帥的角色!
我續說:「高屏間今年大旱,已走入危險的臨渴掘井的境地,當設法救回東港溪的水質,以救大旱之渴」。
賴副隨即回應:「東港溪水質改善,這我在擔任行政院長時,就指示為國家重要政策」。
我說:『我知道,但改革是緩慢的過程,只是面臨戰爭危機下,絕對不能讓軍民共飲污染之水。因此我請求加速投入資本,培育媒合遊說人才,儘速落實環保署的「沼液沼渣回歸農田」政策。這樣,東港溪水質才有機會大幅改善,成為南臺灣重要的戰備物資。而且這個技術,可以移轉給臺灣西部各縣市運用』。
由於時間有限,我不可能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於是我自動停止說明。賴副很堅定地拍拍我肩,告訴我,他一定會將這目標視為重大政策,現在就推行下去!並當場指示林宜瑾立委扮演彼此的聯繫窗口。我看著宜瑾,略彎腰對其表示:「一切麻煩妳了,老戰友」!
百合之子,不會永遠停在懷舊階段,雖然體力不如從前,但為台灣齊尋未來的生機之路,決不停息!
離開會場前,我看到許許多多歷經歲月淬煉的眾百合們,已準備好重新站上戰鬥崗位,為台灣,備戰!
我們的路,早已沒有自己,只願燃燒自己成為光,幫助臺灣找到明亮的出路!
加油了,各位百合們,這最後一戰,讓我們微笑地衝過火光,守住福爾摩沙,不論生或死,我們當,來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