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忙完一整天,終於能卸下疲憊時,拾起這部劇,就像是睡前的一杯溫開水,像是夜裡收音機電台裡的睡前故事,暖暖的一字一句讓人能沉穩地睡去。
劇情緩慢,暖色系的色調如冬日裡的暖陽,令人貪戀與嚮往。
在疫情最嚴峻的當時,讓我決定趁那個時候完成對這部劇的感受,就如同劇名一樣,套用在此刻,我想就是「當疫情結束以後,我會去找你。當一切都慢慢變好的時候,我們會再次見面的。」想念的人啊! 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咖啡、飄雪、書籍,充滿溫度的事物在劇裡時不時的出現著,就在那啊!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存在著。
寫著寫著好像身邊有個特別溫暖的人,和我說著床邊故事,故事的一字一句都如剛泡好時的咖啡,熱氣裡有些苦澀卻讓人感到暖和。
故事裡有悲傷有喜悅,海媛家庭的殘破不堪,校花母親嫁給最愛她的父親,明明父親是個對她最疼愛的人,怎麼會因為母親的失手而死亡,又怎麼會疼愛她的父親竟是會對母親施暴的殘忍之人? 阿姨眼睛的傷、筆下的文,海媛學生時期的被霸凌、被背叛,恩燮心裡的黑洞等,這些悲傷,有無數的情感交雜著。
一頁又一頁,是所有生活裡枝微末節的總和。
故事的開始,我們知道在北峴里有一間「晚安書店」,在那裡有一位男孩叫做恩燮,每天一早泡一杯咖啡,讀一本書,晚上打開電腦以寫部落格的方式為自己畫下一天的句點。
書店的名字為什麼叫晚安啊? 有人這麼問著。
恩燮回答:
「想要吃飽睡好,其實比想像中困難不是嗎?
大家連這些最基本的都沒做到,覺得很累不是嗎?
所以帶著希望大家一定要吃飽睡好的心情取的
吃飽睡好,人生最終就只有那些嗎?
那還有什麼別的嗎?
因為睡得好是很好的。
好好起床,好好吃飯,好好工作之後休息,然後好好睡覺的話。
那才是真正好的人生,所以各位晚安。」
聽到晚安書店的來由,我開始回過頭來省視自己繁雜的人生,其實生活裡最簡單的事,很多人都做不到,也包括了還在世界上奔波迷茫的自己,常常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最初生活的本質。
在這個偌大的世界裡,壓力讓人失眠,現實讓人低頭,生活讓人不停歇的工作,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看似簡單,但人們漸漸地忘了重要性,而離真正好的人生越來越遠,晚安與早安成了奢侈。
一切從練習好好與他人說聲,早安與晚安吧!
劇中有好多片段都特別值得收藏。
海媛對恩爕說過
「我真的很討厭那句話,誤會,怎麼會是誤會?
錯了就是錯了,是失誤,說對不起就好了。
我認為那是辯解,那意思不就是自己沒有錯嗎?
我沒有做錯,是你理解錯了的意思,因為你的溝通方式有問題,
所以沒有理解我行為的意思,到最後也只會賴別人的那種,令人荒唐的辯解。」
關於誤會,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種想法,覺得特別新奇。
誤會真的是件令人懊惱的事,尤其是讓自己在乎的人誤會,那種難受真的難以言喻,而且不管是造成誤會的人,還是被誤會的人,在百口莫辯時的慌張,那模樣也許難堪、也許羞愧,不管如何被誤會時,著急的多做解釋,反而會讓事情真正的模樣越來越模糊,就如同海媛說的一樣錯了就是錯了,是失誤,說對不起就好了。對自己在乎的人道歉,也許是對他人的溺愛,也或許在誤會之中,能看清對彼此的信任感與安全感,誤會有可能會擊垮一段關係,但一段成熟的關係,不會因為一次不辯解的誤會而瓦解的。事實固然重要,但誤會的解開不是只有著急辯解一條路能夠走,就像寶英對海媛那樣。
在後面劇情當中,海媛告訴寶英,我不認為我們的關係能回到從前。
剛開始我還不能理解海媛為什麼不能原諒自己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但後面我慢慢能感受到海媛的心情。
寶英問她「有點裂痕就不行嗎?你只能接受毫無瑕疵的東西嗎?不管是什麼,都會在經歷風霜後留下傷口和缺陷,我覺得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關係。有點裂痕又如何?互相傷害又如何?我們都不完美,所以才會常發生有愧於對方的事, 然後再互相道歉和好,人就是這樣生活在世上的啊。雖然我曾帶給你難以抹滅的傷口,但我真的想再次得到機會,如果你還是無法原諒我,我就繼續等,等到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你就會釋懷了。」
但看完這部劇,我發現有些傷口,注定癒合不了,也許結痂就不疼了,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再次撕裂它,然後又要等待復原,也許不想要承受那些過程,於是選擇不再去觸碰,有些生命之傷痕,不一定要勉強自己去面對,我想這就是海媛覺得誤會無須再解釋,回不去的過往,就停留在過去吧。
就像海媛最後對寶英說,等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再見吧!
特別喜歡劇裡讀書會的片段,大家聚在一起彼此朗誦著詩,互相分享的感覺,有無比療癒之感,擷取三首特別觸人心弦的詩。
不艱澀拗口,只與人共鳴。
「人生從來沒有請我喝過一杯酒
冬夜裡巷尾的大排檔裡
掏空口袋 給人生請過很多次的酒
人生從來沒有請我喝過一杯酒
在下著雪的天 石蓮花安靜的開了
凋謝的那天也是」
鄭浩承 《一杯酒》
「別哭泣 人生來孤獨
人生在世 就是要忍耐孤獨
別徒然等待不會打來的電話
蘆葦叢旁 胸前漆黑的鷸鳥 也在看著你
上天偶爾也因孤寂而流淚
就連鳥兒棲於樹枝 也是因為孤寂
我之所以坐在水邊 也是因為孤寂
山巒的倒影 也因為孤寂 所以每日造訪村落
鐘聲也因孤寂 而響徹雲霄」
鄭浩承《致水仙花》
「雨雪落在惠泉湖的漣漪上
他們昨夜相愛的一切
如同謊言消逝殆盡
想起了獨留草原的他
究竟得在痛苦的邊緣徘徊多久
才能徹底抹殺一段記憶
若相愛的記憶宛如雨雪
宛如不合時宜的迷途雪人
希望這虛幻的美好 終將消逝
殘留著幻滅的孤寂草原
若能忘卻那段過往情愛
我想 便能穿越這片虛無的原野吧」
沈明如《空蕩的草原》
書,是這部劇中非常重要的元素之一。
書亂中有序的擺放在書架上與呈列在木桌上,窗戶外的景色有時是大雪紛飛、有時是灑進冬日裡的暖陽、有時是夜裡月色的微光,交互替換著。
在某一集裡,海媛說自己好一陣子沒有看書了。
恩燮好奇地問了為什麼。
海媛告訴他「每本書不都訴說一段故事嗎?因為書中角色而心情糾結,對我來說有點難受,光是自己的生活就夠忙碌了,有必要承受別人的痛苦嗎?」
看書的時候,一旦著迷於其中的故事裡,無法自拔是人之常情,甚至在閱讀過程中代入自己的情緒與經歷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對我來說,閱讀像是一趟出走,你可以暫時體會別人的心情與感受,暫時擔任另一個人的角色,雖然實際上你還是帶著自己的本質在進入他人的故事。有時候闔上書本,會不小心偷帶走了一些故事裡的碎片,但我也覺得無妨,因為生而為人,不就是由各式各樣不同的人與事物互相交流,互相影響,進而交織成的模樣。
恩燮與海媛的對話,哪怕只是日常對話都充滿溫度與浪漫的氣息,在對話當中,每句話都值得令人回味與深思。
恩燮說過一個故事,不用解釋,便可意會,那位少年,便是恩燮。
很久以前,有一位少年,那位少年總是被人類所傷,因為少年太過單純,所以人類總是欺騙他、背叛他。然而某一天,少年在山裡遇見一匹狼,狼摘下一根眉毛說道:「你將這銀色的眉毛放在眼前,觀察人類看看吧,這能讓你看見人類的真面目。」奸詐的猴子、狡猾的狐狸、惡劣的豬、陰險的貉。在少年眼中,並沒看見真正的人類,所以那位少年,決定去找真正的人類所生活的地方。
海媛:「戴著狼眉毛的那個少年啊,他一定很孤單吧,非常…非常地孤單。那位少年該有多冷呢?」
聽到這裡海媛一定也知道那個少年就是恩燮,那個需要溫暖的少年。
恩燮:「我們能為那樣的少年做些什麼呢?」
海媛:「要擁抱他,用力擁抱他。用盡全力,直到他變得溫暖。一定…要抱緊他才行。」
在看這段的時候,真的太甜了,看似冷漠的海媛,遇到恩燮,那座用冰冷封印傷痛的海媛,也終於放下保護殼,把屬於自己僅有的溫度給予恩燮,這樣的甜蜜也許心疼不過我想這就是屬於他們彼此的療傷模式。
恩燮: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吐露煩惱。
海媛:對家人也不說嗎?
恩燮:嗯。累了卻不說累,痛了卻不說痛,他們總是把這些情緒放在心中,甚至臨死也不說出口。他們會在心中蓋一間屬於自己的小屋,一輩子都不願走出來。孤單時不會告訴他人,反而愛上了那種孤寂,覺得孤身一人好過家人的陪伴。
恩燮: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海媛: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林恩燮。
海媛:我覺得人類比動物還愚笨,因為喜歡對方,就變成笨蛋。因為喜歡,所以明知會死,還是跳下去,真是太笨了,一群笨蛋。
恩燮:那就不要喜歡吧,不要交出自己的心就行了,放棄因為喜歡而獲得的幸福就行了。幸福跟不幸就像硬幣的兩面,不要感受幸福,就不會變得不幸,不要擁有,就不會失去了,海媛。永遠地消失在那個人面前就行了。
海媛:人們為了尋找幸福的青鳥,踏上前往遠方的旅程,但幸福的青鳥最後卻在家中,這個故事感覺…只是給找不到幸福的人們,有個自我安慰的藉口。我覺得幸福離我很遙遠。
海媛:其實我…沒辦法直視你的眼睛。你不喜歡我,我只要接受這個事實就行了,但我卻做不到,對不起。因為你太溫暖了,對我來說太溫暖了,所以我才會一直去想。但我現在不會了,以後也不會。既然你叫我別去想,那我就不想了,我不會再想了。
海媛:一天之中,太陽有升起和落下的時刻,人生也是如此,有著白天和夜晚。而人也有分成活在陽光下的人,以及永遠得身處在黑暗中的人。你知道人害怕的是什麼嗎?
恩燮:害怕映照著自己的太陽消失不見,害怕光線變得微弱,無法再見到那燦爛的陽光。倒不如從來沒見過還比較好,因為我感受過那份溫暖,曾看著那燦爛的陽光,皺起了眉頭,所以我才害怕。但是海媛,我喜歡你。
恩燮:我有說過嗎?當時我真的非常幸福。結果某一天那樣的幸福在轉瞬間消失了。當時應該就此變得不幸的但卻沒有,所以反而更讓我害怕。所以我從此開始害怕世上一切的幸福。
海媛:你錯了,林恩燮。那個戴著野狼銀色眉毛的少年,你說過吧,那位少年,沒有找到真正的人類所生活的村子,可是不對。那位少年最終會找到那個村子,而且會在那裡,過著一輩子幸福快樂的人生,就像現在的你一樣。原來你就是那位少年啊! 原來你也跟我一樣曾感到寒冷啊。
那就這樣吧,現在由我來擁抱你,你也用盡全力擁抱我,好嗎?為了不讓幸福在轉眼間消失,不讓幸福在瞬間融化,走向我,我擁抱你,你也擁抱我,為了能永遠溫暖彼此,擁抱我好嗎,恩燮?
劇中其他角色的對話,也有能讓我直接珍藏進心裡的詞句。
英宇:你有喜歡的人了嗎?看起來是有。
海媛:有讓我覺得溫暖的人。
英宇:溫暖的人?
海媛:對。待在他身邊,我就像火爐上的茶壺一樣溫暖。
英宇:是那樣的人啊。
海媛:對。其實我連我感到寒冷都不知道,回到家後才明白,原來我之前如此寒冷。
章宇:你可能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悶,也可能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無聊,但我覺得,這樣的日常就是幸福。有人從首爾大畢業後,夢想飛向宇宙,但對我來說,從首爾大畢業後,在日常生活中累積平凡的小事,還有日復一日地生活著,就是我的夢想。我只要腳踏實地、平凡度日就很幸福,我很清楚,我這樣就會幸福。
恩實:這世上沒有幾個知道自己怎麼做會幸福的人。
特別喜歡章宇與恩實的這段對話,能理解自己想要什麼樣幸福的人,真的很不容易,踏實的章宇,既搞笑又溫暖,真的超喜歡的。
最後用恩燮心裡的話,來做個小結尾:
海媛對於幸福曾這麼描述,幸福不僅難以察覺,即使發現了,也需付出大量努力與辛勞,才得以把它變成自己的幸福。
是啊,沒錯,為了幸福,我們全都費盡心思。
幸福必須一再努力才能擁有,不會輕易留在我們身邊。
即使付出長時間的努力,也可能無法實現。
但是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未來,若我們毫不停止,持續向前,如果我們努力,如果我們活著,我相信,幸福的日子終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