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字

若再回想，已經不太能確定，那幾段戀情，究竟愛上的是妳們的才華，還是妳們的愛，或是那些讓人感到「是愛啊！」的心情；那些年我總是追逐任何一個擁有才華的人，想跟妳們一樣。

那是深夜裡與妳交談，從文學到戲劇，從切格瓦拉到伏特加，我專注地側耳聆聽，妳有條不紊地濤濤不絕，細數著那些讓妳追尋的世界；那是妳從容不迫的優雅，我亦步亦趨緊跟在後，聽妳說起那些年，世界的腳步還沒有快速得讓人無所是從，妳說著無與倫比令人著迷的景色，一不小心便墜入妳所經歷而我嚮往的。

我嚮往著的也許從未是一場愛與被愛的戀情，或也不是一起攜手前行的童話，很可能只是那麼短暫地從那些洋溢的才華裡，覓得有那麼一丁點可以留在自己身上；很可能我只是想在那些妳們吸進體內再吐出來的白霧裡，疊映出自己的側臉，好讓妳們的才華都變成我的。

〈贅字〉

我追不上妳的才華洋溢
我跟不上妳的向上攀爬
妳未曾要我追逐那些美麗
我已用盡一身力氣

我是妳吐來的菸
在妳食指與中指間
留下妳迷人的側臉

我是妳捻去的菸
丟棄在妳吸吐的瞬間
不被提起

那是某年某月某分某秒
妳劃過的柴火
看見我的瞬間
像是文裡圈起的贅字
消失在妳的詩篇

2014.09.09寫於Facebook，2023.04.23修改

後來終於承認體內沒有內建「才華」這種東西。時而慌忙焦慮，時而害怕擔心，時而在戀情裡玩著妳往前而我追得氣喘吁吁，始終拽著那句「妳太好了，我配不上妳」沒有說出口；始終都在戀情的故事裡，像是點綴又像是多餘的贅字。

我追不上妳的才華洋溢，那是離開妳的理由；我跟不上妳往前的腳步，於是停下了追逐；我無法妳同在妳的世界；我無法與妳繼續說著我們都不相信的愛；我不想再成為誰愛情之中的贅字！

於是起身獨行，於是再不追逐那些才華洋溢，卻仍然容易在那些自己奮力奔忙也追感不上的優雅姿態裡逕自迷失了方向；於是離群所居，於是再不願跟誰再做評比。

我追不上妳的才華洋溢，我想我是跟妳的才華談一場戀，而不是妳！

P.S
一四年應該是我收入顛峰之時，卻始終困在「自己才華不夠」的心魔裡！近十年後，我才能慢慢地肯定一點：關於「好好生活」，我應該還是有一點才華的；也是年過中年後才發現：有些年紀累積出來的東西不是才華，不過是「人生經驗」罷了！多活幾年也會有的。

圖：20161024屏東勝利新村，Canon EOS 5D Mark 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