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新鮮度 –《他們的眼睛》

我們早就忘了初次見到世界時，無暇的眼裡看見的究竟帶給自己什麼感受，所以見到總是定睛看著四周的嬰兒，都會好奇他們的眼睛怎麼處理尚未貼上標籤的事物，那些尚未被定義的渾沌，一定像迷霧一樣神秘，也像玩具一樣有趣，才會讓他們忍不住向未知伸出小手。

隨著長大，每學一樣東西，一樣東西就「變舊」了，直到大部分都學會了，我們也變舊了，給自己貼上「老」的標籤，日復一日，不新的麻木感，讓我們難以求得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

我們難以從中自拔，並感知到其實一切都在細微的變化之下，有了新的樣貌。突然哪一天發現自己頭上的一根白髮，雖然不是令人振奮的事，卻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新鮮感。

有時遇見比我們年長的人，也常會聽見「哎呀！你還這麼年輕」，在遇見比我們小的人，我們內心有時也會這樣滴咕著，並感到自己的「不新」。

不過其實我們都站在同一條向死的時間軸上，「新」與「不新」也許不能看誰最接近死亡線而定，而是依靠一個人靈魂的新鮮度而定。有些人在年輕時已老去，有些人已老去卻還年輕著。

文本開頭由「在大人眼裡，孩子還很新」的句子結構，一路演進為「老人（眼裡）→大人（很新）／烏龜（眼裡）→老人（很新）／大樹（眼裡）→烏龜（很新）／高山大海（眼裡）→大樹（很新）／地球（眼裡）→高山大海（很新）／宇宙（眼裡）→地球（很新）／小孩（眼裡）→宇宙（很新）」，文字接敘小孩總喜歡到處看看與探索，並結束於那是因為在小孩的眼裡，上述的一切都很新。

這是一首很完美又成熟的詩，文字精確的表述不同觀看視角的趣味性，讓整體像一個俄羅斯套娃般層層推進，雖沒有什麼多餘的風花歲月或喻體，但餘韻不斷，並且在歷經一連串不同的視角，最終能巧妙的結束在小孩的觀看上，將此整體描繪出一個完滿並生生不息的圓。

在文本都只是由簡單的名詞（大人、老人、小孩……等）串起之下，繪者將無奇的詞語所建構起抽像的廣大性，成功收縮以捕獲其言外之意，並且融合充滿台灣日常生活的味道，像是台灣早期浴室的鏡櫃、客廳裡的日曆、全身鏡、電視播報的新聞、大理石地板等等細節的繪製，充分展現繪者的獨特觀看視角。

我們都是由自身對感知到的人事物，產生自己獨特的詮釋，進而構成並完滿屬於自己的世界，所以只要還能用小孩般純真好奇的心態觀看，一切都還很新，即使是臉上的膠原蛋白已流失，也無法掩蓋內在靈魂散發出的年輕感。

-引言自《他們的眼睛》｜作者：海狗房東  繪者：陳沛珛    維京國際；2022

讓我們都試著換上孩子的眼睛吧！

書籍介紹：

書名｜《他們的眼睛》

作者｜海狗房東

繪者｜陳沛珛

出版社｜維京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