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雷(1)

同婚法案通過後，小雷問我：「你有要結婚嗎？」

「沒有啊。你有嗎？」

「沒有啊。」

「還是我跟你去結婚。」

「為什麼？」

「反正你跟我都沒有要跟別人結婚啊。」

「那你會幫我洗衣服、做家事嗎？」

「我們結婚之後阿佑還是可以住在一起啊。」

「那我跟你結婚就沒什麼好處啊。我賺得比你多，我家的遺產應該也比你多。」

「靠北喔。」

我很喜歡小雷，因為他很北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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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那年遊行時認識小雷的。

我知道祈上大學後參加學校社團、開始關注同婚議題，但我們不太談這個話題。直到那天看完四號的小孩，看到祈的神情，我才有種「也許可以多做一點什麼」的感覺。

到了遊行當天，祈一路跟別人揮手打招呼，有點出乎我意料。他說去年花很多時間參與相關組織、活動，認識很多人。看見我們牽著手，他的朋友會問：「這是你男朋友啊？」他會笑而不答。

那時我們見到小雷。他正在被一群觀眾包圍，許多人排隊要跟他合照。他牽著阿佑，有人問：「這是你男朋友嗎？」他笑著搖頭。

我覺得我想要認識這個人。

經過祈的朋友介紹，我們互相打了招呼，但沒有太多時間聊天，因為小雷的觀眾不停湧上。

晚上回到家，新聞報導知名實況主參加同志遊行，並放上他之前在實況中公開出櫃的片段。祈說他也想認識這個人。

祈直接私訊給了小雷的公開帳號，附上我和他的照片，說：「你好，我們今天在遊行有遇到。我主人跟我想問問看有沒有機會跟你們認識一下？」

小雷很快地回復了，我們約了三天後在一家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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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簡單自我介紹後，我問：

「我本來以為實況主不會回這種想要私下認識的訊息，你們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了？」

小雷說：「其實在遊行的時候我就對你們有點印象，然後佑看到主人這兩個字，就說一定要認識你們。」

「所以你們？」

「嗯。」

小雷說，他們沒有認識其他的主跟狗；一方面是他懶，另一方面是他怕被出櫃。他講了他們大一時如何進入主／狗關係，問我們怎麼開始的，我便簡單說了「因為當初他想要跟我交往但是我問他說你可以留在我身邊當我的狗嗎然後他答應了」的過程。

小雷說，他公開出櫃後，收到的回應熱烈到他有點嚇到。除了少數負面留言外，許多人支持、肯定他，也有許多人說受到他的鼓舞，這陣子的流量多了起來，那天找他合照、打氣、道謝的觀眾也多到他有點應付不來。他說他開始在想，也許自己真的有點影響力，可以多做一些什麼事情。

小雷說，最困擾的大概就是他媽媽看到新聞之後很生氣，「我當時就想說房子買大一點你以後結婚生小孩可以用，結果你在搞什麼。你說你是雙性戀，你就去跟女生結婚就好了啊。叫你那個朋友搬出去，不要再來往了。」

我問：「那你還好嗎？」

「我就跟她說，我現在賺的錢絕對夠我們兩個生活。如果要他搬出去，我就會跟他一起搬走，然後再也不跟家裡來往。然後我媽就沒回應了。」

一旁的阿佑露出苦惱的表情，小雷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離開前我跟他說：「如果你有想要認識其他人，或者想要找人聊聊，或有其他需要幫忙的部分，都可以聯絡我們。」

隔天，小雷便傳訊息給我，問我能不能跟他單獨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