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哥 23-接住你

我們一行人結束了尷尬的晚餐，搭著尷尬的車回到家裡，回到家後老爸把車停好就不發一語地進去家裡，老哥叫了小黑載他出去買東西，老哥應該是想跟小黑聊聊舒舒心吧，我打算也跟去，不過老哥不讓我去，讓我待在家就好，我也罷了，就讓他們兩個好兄弟好好聊一聊吧，我這個弟弟只要盡全力支持哥哥就好。

回到家後我和家人們先後洗了澡，爸爸最後一個洗的，爸爸洗好後都會在後陽台抽菸吹晚風，這是他的習慣。而我也在等這個時候，我走到後陽台去找爸爸說說話。

「爸爸，在抽菸喔？」我說。

「對啊，怎麼了？」

「沒事啊，找你說說話。」

「想說什麼，是不是想談你老哥啊？」

「對啊。」

「哎，這個死孩子，真的讓你爸媽操碎了心。」老爸吐了一口煙說。

「爸爸你別擔心啦，老哥這個人我最了解了，你別看他都沒在讀書整天耍流氓，其實老哥這個人腦袋也很會想的。」

「是啊，他腦袋不壞啊，但就怕他會歪了腦筋去做了不該做的事。你老哥雖然愛耍流氓，也是個問題學生，但他其實也沒跟那些混宮廟的流氓混，這一點他確實不一樣，但是有時候人被逼急了就會鋌而走險，我怕他以後沒錢沒有好日子過，被生活逼迫的狀況下走了歪路，你老哥這個人很愛面子卻也真的很有膽識，但就怕他把這個膽識拿去做不該做的事。」

「這一點我相信老哥！老哥決不會去做違法的事！」

「所以說你還小啊，不懂得生活的苦，其實爸爸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有想過要做壞事，爸爸也不是讀書的料，高中也是勉強才畢業的。那時候剛跟你媽結婚，她那時候懷孕不能工作，而我做的都只是些勞力工作業員而已薪水都不高，然後什麼都要錢，吃的住的用的然後還要養你媽，我實在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然後動了歪腦筋想去跟朋友販毒。」

「真的喔？那你有去嗎？」我聽到這裡很驚訝，原來爸爸有這樣的過去，我很認真很嚴肅的聽故事。

「沒有，你媽死死拽著我，她說我要是敢去做這種事她就帶著你哥去自殺。」

「原來如此，幸好媽媽有勸住你，不然喔……」

「跟你說啦，去做黑的喔不是大好就是大壞，如果你媽沒勸住我你老爸可能現在在牢裡，或是被黑吃黑幹掉了也說不定。」

「對啊，多虧媽媽，不然我就沒有爸爸了。」

「對，你沒有爸爸的話也就沒有你了，你就不會來到我們家了。」

「那爸爸你放心，如果老哥要去走歪路的話我會像媽媽那樣死死拉住老哥，我會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脅他！」

「哈哈哈，傻孩子你在說什麼啦！」爸爸摸了摸我的頭慈祥地笑了笑。

「爸爸你真的放心啦，我雖然還小但我會幫助這個家的，不管是你、媽媽、阿嬤還有老哥，只要大家有困難我都會幫忙的，所以有事就要跟我說喔！」

「哎！我們家瞬風就是不一樣，小國一而已就像個大人，果然當初有……」

「哩系勒靠北喔！」阿嬤的聲音從我們背後大聲響起，阿嬤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瞪著老爸。「瞬風，不要在這裡餵蚊子啦，進來裡面，來，去找你媽。」

「喔……」阿嬤不知道怎麼突然生了大氣，我只好乖乖順著阿嬤的意去找媽媽，我走後還聽到阿嬤罵著老爸，還聽到老爸道歉的聲音，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難道是阿嬤生氣爸爸講這種往事給我聽嗎？算了，左右跟我無關，反正跟爸爸聊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去樓下找媽媽聊吧，順便等老哥回來。

    我到樓下後媽媽在客廳摺衣服，我到一旁幫媽媽一起摺。「媽媽，老哥還沒回來喔？」

「還沒，跟小黑不知道去哪裡，你老哥平常也都這樣這麼晚還出去混喔？」

「沒有，老哥平常晚上都在家裡，有時候才會跟小黑哥出去，今天他大概被爸爸罵了心情不好，跟小黑哥去散散心吧。」

「唉，你擔不擔心你老哥以後會處處跟你要錢？」

「當然不會啊，媽媽妳怎麼也這樣想老哥啊？」沒想到老媽也這樣想著老哥，我家老哥才不是這種人呢！

「我沒有這樣想他，是怕你聽到爸爸那樣講會亂想。」

「我最了解老哥的，老哥才不會把自己搞到那種地步呢，而且就算以後老哥真的開口跟我要錢我也會給他啊，兄弟要互相幫助！」

「對，這樣想就對了，瞬風最棒了！」媽媽比了個讚給我。

「而且，你們也都太高估我了啦，說不定以後老哥的成就比我高哩，不要是我跟他要錢就好囉！」

「哈哈，以你哥的個性就算叫他養你他也願意吧。」

「我才不會讓老哥養哩，我有手有腳，我自己養自己！」

「對對對，就是要這樣，我家的小孩都不用我擔心是最好的了！」

「所以你也不會擔心老哥的未來囉？」

「說擔心也擔心，說不擔心也不擔心。」

「怎麼說？」

「說擔心是因為有哪個父母不會為自己小孩擔心的，說不擔心呢是因為你老哥從小就是一個自立自強的人。」

「對啊，老哥一直是個很剛強的人，這個我知道。」

「跟你說個故事，你可能沒印象了，因為那時候你才三歲而已。」

「是什麼事？我喜歡聽故事！」今天還真是有很多故事可以聽。

「你知道你老哥的本名是什麼嗎？」

「本名？不就嚴剛嗎？」

「對，他現在的嚴是嚴肅的嚴，可是我們一開始取名的時候是取岩石的岩。」

「是喔？石頭的那個岩字嗎？」

「對啊，你哥哥是剛強的岩石，而你是清瞬的微風，就是想給你們這樣一個寓意。」

「那後來怎麼改了？」

「因為你哥的同學一直取笑他是石頭，而且他的個性就真的跟石頭一樣，固執又不愛說話，他小時候都不說話的欸，他只愛跟你說話而已。」

「是喔，原來老哥小時候是這樣的啊，笑死，這顆笨石頭！」

「然後你知道怎麼樣嗎？因為被同學取笑是石頭所以他就想改名，但改名很麻煩而且我跟你爸也很喜歡這個名字，所以我就沒想讓他改，結果你知道怎麼了嗎？有一天早上我起床後沒看到你老哥，我們找遍了家裡還有整個村都沒找到，後來警察找來我們家才找到他的，你知道他去哪裡嗎？」

「他去哪裡？」

「他自己一個人跑去戶政事務所要改名。」

「啊？真的假的？他自己一個人去？」

「真的啊，我跟你爸去戶政事務所把他拉回來的欸。」

「老哥那時候才五歲，他是怎麼自己去戶政事務所的？而且他怎麼知道改名字要去戶政事務所？」

「這就是你哥厲害的地方啊，他只要想做他就是會想辦法去做。」

「老哥好厲害喔，這樣不能說他是笨石頭了。」

「他確實不是顆笨石頭，但他依舊是顆石頭，你知道嗎，我跟你爸去戶政事務所要帶他回來他死都不要走欸，他不哭也不鬧，就是站在那邊瞪著我說要改名，你爸強拉著他走他死死抓著椅子不放，就是一定要改名才要走，最後沒辦法，我就真的給他改名了，不過只是把岩石的岩改成嚴肅的嚴而已。」

「哈哈哈，老哥的個性真的很石頭欸，就是這麼固執，哈哈哈！」

「對啊，你老哥就跟岩石一樣頑強，不知道是我取這個名字他才這樣的，還是他本來就這樣而呼應了我取的名字，不過也就是因為你老哥這樣的個性所以我才說我不擔心他，他現在只是還不知道要做什麼而已，等他有了目標以後他就會直直往前衝，所以不用太擔心。」

「對啊，我也是這樣相信老哥的，因為老哥這個人只要想做他就一定會做到，我家老哥就是這樣一個又酷又帥的男人！」

和老媽聊完後也差不多到了我睡覺的時間了，不過老哥還沒回來，無妨，我先上床等著他吧。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老哥才回到房間，我還沒有睡著，因為我也想跟老哥聊聊所以我一直等著，老哥到房間拿了替換衣服後去洗澡，一會兒後他回到房間直接躺上床來，我轉過身去抱住他。

「嗯？怎麼還沒睡？」老哥說。

「等你啊，沒有你我睡不著。」我撒嬌著說。

「撒什麼嬌，快睡吧。」

「反正明天是禮拜六，幾點睡都沒差，老哥我們來聊聊天嘛！」我把身體貼近老哥，我抱住老哥的手臂把臉貼在他肩頭，老哥的手臂很強壯，抱起來非常有安全感。

「怎麼樣？要跟老爸一樣談我的未來嗎？是這種話題的話就不用了。」

「嗯，確實是這個話題喔，你不想談也不行，你不跟我聊我就不讓你睡。」我咬住老哥的肩膀磨啃著。

「瞬風別鬧，睡覺了。」

「反正你心情不好也睡不著啊，不如來聊天。」

「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臭老爸幾句話哪影響得了我？」

「那你怎麼不抱著我睡？跟平常不同就是有異樣。」

「我只是覺得熱而已。」

「少騙了。」

「好啦，別鬧了，我真的要睡了。」老哥轉過身去背對我。唉，還說什麼影響不了他，明明就很有影響，真是的。不過老哥這樣子我也不能強迫他講話啊，算了，改天等心情恢復再跟他聊吧。

我轉回正躺看著天花板，老哥這樣的態度是在煩惱吧，而且不僅是煩惱，而是苦惱，不知道小黑哥有沒有給他一點安慰與鼓勵。我瞥了一眼老哥的背影，老哥難得沒有抱著我睡覺，看他這樣背對著我總感覺好落寞，不過老哥不想講話我也沒辦法，所以我也只能睡了。

正當我閉上眼幾分鐘而已，老哥突然發話了。

「瞬風，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老哥突然說，我轉頭過去看著他的背，他問了我這樣的問題，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側過身去抱住老哥。

「老哥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最帥氣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帥氣有什麼用？一點用都沒有。」老哥轉過身來面對我，不過這次他沒抱住我，反而是我一直維持抱住他的狀態，而老哥也讓我抱著，我們倆的頭互相靠在一起，而我的手輕輕撫拍著老哥的背。

「你這樣說就代表你還沒想好未來對吧？」

「其實，我是有想過，只是我覺得機會很渺茫。」

「是什麼呢？」

「我還不想說，說出來若沒實現就只是更丟臉罷了。」

「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跟我說。」

「我覺得好煩喔瞬風。」

「煩什麼？」

「未來。」

「爸爸說的那句話是不是刺痛你了？」

「對，其實我也會怕，怕以後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要靠你才能活。」

「你覺得很有壓力嗎？」

「有一點，我是長子，我是兄長，我是你說的帥氣的哥哥，但如果我失敗了呢？」

「你失敗了我會扶你起來，我永遠都會向你伸出手。」

「我當然知道你一定會，但我不想失敗，因為我是哥哥，我才是要成為支柱的人，應該是我去支撐你扶助你，我必須……」

「不對。」我打斷老哥的話，「李嚴剛我告訴你，你不要想著永遠完美，不要想著不能失敗，這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事，你知道我們人類能達到今天這樣的高度就是建立在無數的挫敗上的嗎？我告訴你，你可以嚮往完美，但你在通往完美的過程中一定會經歷失敗，這是絕對的，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因為完美就是建立在失敗上面，就像是要取出寶石一樣，你一定要先破壞掉外層的岩石你才能拿到裡面的寶石。」

「……」

「老哥，你真的可以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我們是兄弟，不論你再怎麼堅持自己身為哥哥的責任，我，李瞬風，永遠都做好準備去接住掉下來的你。」

老哥看了我半晌然後一把把我抱住，接著他再我頸窩間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我皺著眉頭疑惑，有什麼好笑的？「哈哈哈哈哈！」老哥仍繼續笑著。

「笑什麼啊？」

「瞬風。」

「什麼？」

「抱歉啊，讓你看到老哥脆弱的樣子。」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啊，又沒什麼！」

「謝謝你瞬風，有你真好。」

「現在才知道喔！」

「不過，雖然今天是我脆弱了，但你還是得聽我的話，因為我是你老哥，你依舊是歸我管，這點可不會變喔，要是你敢登鼻子上臉你就慘了。」

「是~老哥大人~」

「知道誰是老大就好。」

「不過老哥，你真的不能跟我說你想的規劃嗎？」

「也還沒規劃的很完全啦，等我認真規劃好再跟你說。」

「嗯，那我再跟你說一件事，人生很長，還有很多方向可以走還有很多機會可以抓，現在你才十五歲，所以就算這次的規畫失敗了也沒有關係，你想想，假如我們十八歲出來工作做到六十歲退休，難道這整整四十年的時間會因為你十五歲時的成敗而定型了嗎？絕對不會嘛，未來是很難說的，說不定你以後的成就還比我高呢，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們才十幾歲而已，其實我覺得要十五歲的少年就決定自己的未來實在太早了，所以啊，壓力不用太大，人生才不會因為你十五歲的決定就註定了呢！」

「唉呦，我家老弟今天怎麼這麼有智慧？」

「你家老弟一直都很有智慧好嗎？」

「哈哈，確實，你確實比一般人成熟，這就是你的優點。」

「我的優點可多了呢！」

「是~我家老弟是最棒的，有這樣的弟弟老哥好幸福喔！」老哥用力抱住我。

「啊！抱太緊了啦！」

「這麼好的弟弟我可不會放開手喔！」

「我總有一天會逃離你的魔掌的臭老哥！」

「逃不掉的，你永遠都是我的。」

「哼，不管你了，總之，你規劃好後一定要跟我說喔！我會全力支持協助你的。」

「好啦，等我規劃好再說。」

「好啦，聊完天心情舒坦多了吧，咱們睡吧！」

「瞬風，謝謝你。」老哥說完在我臉頰親了一下，然後緊緊抱著我入睡。

老哥用強壯的手臂抱著我，我總是被這樣的手臂保護著，讓我有無比的安全感，但是再怎麼強壯老哥也還只是十幾歲的青澀少年罷了，就算他平常再剛強也還是會有脆弱的一面，所以這時候就換我給老哥安全感。

我永遠都會做好準備接住掉下來的你，所以你不用怕的老哥，有你老弟在呢！

我輕輕地在老哥的額頭點吻一下

我永遠愛你，臭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