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文學 藍唐國之出使蒙古記

編者按：

此文為「藍唐國」系列長篇連載第二篇，欲看「藍唐國」第一篇請點擊此處。「藍唐國」系列的故事背景是：汀州有一個鐘姓男子，從一個山洞穿越到一個平行世界，在這個平行世界，國民黨在中國大陸長城以南地區掌權。

——皇甫世博

此汀州鐘生聞於藍唐國事。

這是汀州的鍾生在（平行世界的）中華民國聼說的故事。

馬平雷，蘇常間人也。少習家傳推拿術並太極拳，為按摩師，手法高妙，善察顏色，殊得客歡。有貴客主和鋭票號，說之，引為社員。馬擅鑽營，又得暗助，竟步青雲，而為經理。馬春風得意，以千金散去還復來，遂恣意鋪張，侵吞公款，不加節制，積欠法幣四億餘（姨史氏註：約合慶豐間晉鈔四百萬）。馬知積重難返，欲金蟬脫殼， 乃偽冒籍貫，變造譜牒，假名「孛兒只斤·懷連馬」，攀附黃金家族，自號脫赤蒙反共義士之後，曰蘇聯侵蒙時，其祖棄家南逃，隱於吳越，混跡唐人間，傳至馬為三代云。

馬平雷，是蘇州，常州一帶人。年少時學習家傳的推拿技藝和太極拳，當按摩師，手法高妙，善於察言觀色，很受顧客喜愛。有一位貴客主持和銳集團，很欣賞他，讓他加入公司。馬善於鑽營，又得到貴人相助，竟然迅速升職，擔任經理。馬春風得意，認為千金散去還復來，就鋪張浪費，侵吞公款，不加節制，總共欠下公司法幣四億多（姨史氏註：約合習近平時代初期的四百萬人民幣）。馬知道積重難返，想要金蟬脫殼，就僞造籍貫，篡改家譜，編了個假名「孛兒只斤·懷連馬」，攀附黃金家族，自稱逃脫共產主義蒙古的反共義士後代，說蘇聯侵略蒙古時，他的祖先離開家鄉南逃，在吳越隱居，和中國人一起居住，傳到他已經是第三代了。

網傳的馬平雷照片很多，筆者亦不知真偽，因此僅從中挑選三張有代表性的，供廣大讀者參考。

藍唐盡失關外地，疆域擬於宋明，故國中蒙人極少。雖以復清疆域自命，設蒙古委員會，然其中亦多南安黃氏，桂林梁氏，黃州李氏，會稽章氏，西昌余氏之輩（姨史氏註：此中名人有梁漱溟、梁培寬、梁培恕、李四光、章金萊（六小齡童）、余傑等），其真蒙人者，唐化既淺，反遭排擠。

（平行世界的）中華民國丟失了全部關外土地，疆域和宋代，明代相似，所以國内很少有蒙古人，雖然以恢復大清疆域作為目標，設立了蒙古委員會，但其中也大多是南安黃氏，桂林梁氏，黃岡李氏，紹興章氏，西昌余氏一類逼真蒙古人（姨史氏註：他們之中的名人有梁漱溟、梁培寬、梁培恕、李四光、章金萊（六小齡童）、余傑等），而真正的蒙古人漢化程度低，反而被他們排擠。

故馬一出，主事者皆不能辨真偽。馬又能擠眉蓄鬚，故作兇態，食雪餐冰，咆哮怒吼，合於唐人刻板印象。元太祖威震四海，蹂躪歐亞，西洋人懾其威，傳其後代數以億計。馬因之，大言曰「吾得祖遺蔭，善御婦人。每與女交，榻多不免，人皆號我為『床腿殺手』。」以故更得欺世而為網紅。

因此懷連馬出現後，管事的人都不能分辨他的真假。馬又擅長擠眉弄眼，留絡腮鬍子，裝出凶悍的神態，生吃冰雪，咆哮怒吼，符合中國人對蒙古的刻板印象。元太祖成吉思汗威震四海，蹂躪歐亞大陸，西方人懾於他的威名，流傳著他有數億後人的傳說。馬利用傳說，吹噓說「我得到先祖的遺傳，善於肏逼，每次跟女人交合，床都會被搞坏，人們都叫我『床腿殺手』。」因此更加迷惑了世人，成為了網紅。

蘇聯解體後，蒙古棄康米之道，藍唐亦漸緩戡亂法，雖拘於太祖五族合一遺教，猶地圖開疆，不認蒙國，然雙方開邊互市，日以興隆，使節往來，亦時有之。懷連馬入蒙古委員會未久，值蒙人辦伊赫那達慕大會，為其國盛事，藍唐亦以撫綏為名，命委員會組團往。先是，藍唐使蒙者多黃，梁，李等輩文人，習染唐風，掉文舞墨，不能縛鷄，又不諳蒙語蒙俗，罕有得蒙人之心者。蒙人聞馬之名，信以為真，謂得知音，大喜過望，遂指名馬來訪。馬初不願，恐遭識破，然委員會主席章金萊強要之，不得已而隨往焉。

蘇聯解體以後，蒙古放棄了共產主義，中華民國也逐漸放鬆了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規定，雖然拘泥於孫中山五族合一的思想，仍然地圖開疆，不承認蒙古獨立，但雙方開放邊界，貿易日益興隆，外交往來也時時進行。懷連馬剛進入蒙古委員會不久，恰逢蒙古人舉辦伊赫那達慕大會，是蒙古的國家盛典，中華民國也以撫綏為名義，命令委員會組織代表團前往參加。從前，中華民國派去蒙古出使的多是黃，梁，李等家族的知識分子，已經完全漢化了，就知道舞文弄墨，手無縛鷄之力，又不通曉蒙古的語言習俗，很少能被蒙古人當作自己人。蒙古人聼說了馬的名聲，信以為真，認為終於得到知音，大喜過望，就指名邀請他來訪。馬一開始不願意，怕被識破，但是委員會主席章金萊强迫他，他不得已隨團前往。

代表團抵蒙京烏蘭巴托，蒙人既知馬來，雅重其事，命其文化部長，桂冠詩人穆倫·席連勃（姨史氏註：此蒙名也，其漢名曰席慕容，其人於康米當權之世，隨藍唐竄台灣，至孝宗，景宗間，詩名著於世。於此世中，留居蒙古）率眾至機場相迎。席即席誦詩千言，詞章華美，備述馬失散異國，不忘桑梓，堅持不輟，終歸故土，鄉人敬愛感佩之情，又要馬賦詩以和。

代表團抵達蒙古首都烏蘭巴托，蒙古人知道懷連馬要來，非常重視，命令文化部長，桂冠詩人穆倫·席連勃（姨史氏註：這是蒙古名字，漢名是席慕容，她在共產黨奪權的世界，跟隨中華民國政權撤退到台灣，到了蔣經國，李登輝時代，成為著名的詩人。而在這個世界裡，留在蒙古故鄉）帶人去機場迎接。席即席創作了上千字的詩篇，詞章華美，詳細講述了馬失散異國，不忘故鄉，堅持不放棄，最終回歸的故事，以及鄉親們非常敬愛，感動，佩服的情意，又請馬也賦詩唱和。

馬實不通蒙語，雖臨時突擊，亦不能憶，唯口誦「賽因白努」「巴雅爾拉」「巴雅爾泰」（姨史氏註：此蓋蒙言你好，多謝，再會也）不絕。通事急為敷衍，曰馬家南居日久，齊傅楚咻，至祖言荒廢云。席淚下，命馬但言唐語。馬雖性便給，然所擅者市井村言耳，於朝堂應對，實無經歷，率口成章，語多俚俗，通事勉強傳譯，聞者礙於體面，強爲忍俊，幾失笑焉。

馬其實不懂蒙語，雖然臨時突擊，也記不住，只是翻来覆去地念「賽因白努」「巴雅爾拉」「巴雅爾泰」（姨史氏註：這是蒙語你好，謝謝，再見的意思）。翻譯急忙幫他敷衍，說馬的家族在南方居住很久，缺乏語言環境，結果母語都荒廢了。席聽了流淚，讓馬說漢語就好。馬雖然口才不錯，但只會講一些市井俗話，對於正式場合的外交辭令，完全沒有經驗，隨口亂說，內容不倫不類，翻譯勉強傳譯，人們聽了，礙於外交禮節，強忍著笑，差點笑出來。

席未深思，以馬率性自然，故曰：「公能唐語，當擅作漢詩，甚善。蒙漢歌詩皆吾所愛，奈何吾國嘗蒙康米之禍，城郭丘墟，文化浩劫，曉漢詩者寡，能與我唱和者，更難得矣。馬君，今吾二人當以南北蒙人親善為題，唱和漢詩。」遂吟曰：

「憐君異域羈留久，嘆息鄉音已不通。

所幸撐犁相眷顧，地分南北兩心同。」

席沒有仔細想，以為馬率性自然，就說：「你會說漢語，應該擅長作漢詩，很好。蒙漢詩歌我都喜愛，可惜我國曾經被共產黨蹂躪，文明破壞，文化浩劫，懂得漢詩的人很少，能與我唱和的，就更難得了。馬君，現在我們二人應該以南北蒙古人親善為題，唱和漢詩。」於是吟詩道：

「憐君異域羈留久，嘆息鄉音已不通。

所幸撐犁相眷顧，地分南北兩心同。」

藍唐眾人皆稱善。馬自知胸無點墨，惶然欲遁曰：「漢詩實非吾所長，當俟梁培寬、梁培恕、薩圭申等來，與君唱和。」席曰：「噫！吾嘗與是輩唱和，彼為詩佶屈聱牙，堆砌典故，反失質樸情真之趣也。君率性天然，當明詩之真諦。君幸無辭！」馬復欲推託，章主席曰：「莫再推辭，今蒙方詩已成，汝曳白而出，成何體統，速作詩和之！」馬無奈，強以網紅妄言為題打油，思博眾人一笑，吟曰：

「關內塞北關係好，訪問溝通少不了。

中華蒙男威力強，一夜三次玩命搞。」

中華民國眾人都叫好。馬自知胸無點墨，嚇得想要逃跑，說：「漢詩我真的不擅長，應該等梁培寬、梁培恕、薩圭申等人來，和您唱和。」席說：「唉！我曾經跟這些人唱和，他們作詩佶屈聱牙，堆砌典故，反而失去質樸情真的趣味。你率性天然，應該懂得詩的真諦。請不要推辭！」馬還想推託，章主席說：「莫再推辭，現在蒙方已經完成詩歌，你交白卷，成何體統，趕快作詩唱和！」馬無奈，勉強以網紅的假話為題做打油詩，想博眾人一笑，吟道：

「關內塞北關係好，訪問溝通少不了。

中華蒙男威力強，一夜三次玩命搞。」

聞者皆大笑，馬以眾人為所動，竟無忌憚，自誇曰：「蒙男如我者，似美酒也。野性，勇猛，蘊吾笑中。熟女何能敵吾獨一無二之雄性荷爾蒙哉！」席大怒，以為辱己，拂袖而去。蒙國報章哄傳，具以馬為笑柄。

人們聽了大笑，馬以為大家被他的話感動，竟肆無忌憚，吹噓自己：「蒙古男人，如同美酒。野性和勇猛融化在我的笑容中了，有閱歷的女子再也無法抵擋這種獨一無二的雄性荷爾蒙的誘惑！」席聽了大怒，以為是侮辱自己，拂袖而去。蒙古的媒體紛紛傳播此事，都把馬當作笑柄。

藍唐諸人狼狽歸館舍，章主席怒斥馬曰：「戲說，非胡說也。改編，非亂編也。國家要事，安能容汝惡搞？汝欲惡搞，何不歸尋汝祖父母？」馬辯曰：「小人出身微賤，不通文墨，至有此失，非有意也，吾當將功補過，以報國恩。」

中華民國眾人狼狽回到旅館，章主席怒斥馬說：「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國家大事，怎能讓你這樣惡搞？愛惡搞，回家惡搞你爺爺奶奶去！」馬辯解道：「我出身貧賤，不懂得文化，所以犯下過失，不是故意的。我要將功補過，報答國家的恩情。」

章曰：「君子當文體兩開花。汝無文矣，能以武補之，猶不失為大丈夫。余聞汝善技擊，通拳法。那達慕大會所最重者，摔角也，諸部力士，匯聚於此。昔霍元甲敗俄力士，洗『東亞病夫』惡名，世人欽羨。倘汝能斬將搴旗，則蒙人當拜服吾國威，汝亦得將功贖罪，否則以辱國罪治汝。」

章說：「君子應該文體兩開花。你沒文化，若能用武藝彌補，還可算是大丈夫。我聽說你擅長武術，懂得拳法。那達慕大會最隆重的是摔跤比賽，蒙古各部的大力士都匯聚在這裡。過去霍元甲打敗俄國的大力士，洗刷『東亞病夫』的惡名，讓世人欽羨。若你能夠打敗他們，蒙古人就會拜服我們的國威，你也能將功贖罪了，否則就用辱國罪名懲辦你。」

馬懼蒙力士威名，又懾於國法，計無所出，乃誆章曰：「諺云『術高莫用』。吾內力深厚，能一擊碎人筋骨臟腑。若施之於蒙人，恐不慎致外交事故。」章曰：「有此事乎？」

馬恐懼蒙古大力士的威名，又害怕法律懲罰，沒有辦法只好欺騙章說：「諺語說『術高莫用』。我內力深厚，能夠一下子把人的筋骨內臟打碎。如果對蒙古人使用，怕不小心造成外交事故。」章說：「有這回事？」

馬曰：「吾得張三豐祖師真傳，焉敢欺人！」乃出其演拳影片示章，中有「雀不飛，瓜不裂」之像（姨史氏註：雀不飛者，鳥雀立於馬臂之上，欲飛而不能脫，馬自言以內力馭鳥，實以繩束鳥足，使不能脫。瓜不裂者，馬以掌擊瓜，瓜皮不裂，切瓜視瓤，瓤已爛矣。馬稱此以內力隔山打牛之術，實則切瓜後作假、剪輯拼貼）蓋偽造者也。

馬說：「我得到張三豐祖師的真傳，怎麼敢騙人呢？」就拿他演習拳法的影片給章看，有「雀不飛，瓜不裂」的影像，（姨史氏註：雀不飛，是讓鳥雀站在馬手臂上，想飛而逃不了，馬自稱以內力控制鳥，實際上是拿繩子綁著鳥腳，讓鳥不能逃走。瓜不裂，是馬用手掌擊打西瓜，瓜皮不裂，切瓜察看，瓜瓤已經潰爛。馬說這是以內力隔山打牛的武術，實際上是切瓜後作假、剪輯拼貼）其實是偽造的。

章主席信以為真，次日，蒙人遣傳令來，邀藍唐使團赴那達慕大會摔角，章即以馬語為辭，又曰動兵不祥，外交當文明相待等。傳令歸，洩其言於記者，蒙人大嘩，曰藍唐自恃上國，實則詭辭蔽世，外強中乾。蒙人居唐者，亦如橘生淮北，近墨者黑，武德淪喪。有力士白鵬翔者（姨史氏註：蒙名芒可巴特·達瓦扎爾格勒也，其人旅居東瀛，以勇力聞，日人尊之為大相撲橫綱），聞馬語，目眥盡裂曰：「蒙人堂堂，豈受漢狗之辱！」乃簽生死狀，要馬對敵。唐主得報，移怒於章，章唯逼馬相從。

章主席信以為真，第二天，蒙古派傳令來邀請中華民國使團參加那達慕大會摔跤比賽，章就覆述了馬的話來推辭，還說動武不祥，外交應該文明進行等等。傳令回去後把他的話洩露給了記者，蒙古舉國譁然，說中華民國自以為天朝上國，實際上專門放大話騙人，外強中乾。蒙古人居住在那裡的，也好像橘生淮北為枳，近墨者黑，武德淪喪。有一位大力士叫白鵬翔（姨史氏註：他的蒙古名是芒可巴特·達瓦扎爾格勒，旅居日本，因為勇武力大而著名，日本人尊他為大相撲橫綱），聽說了馬的話，氣得眼皮迸裂道：「堂堂蒙古男兒，怎能讓漢狗侮辱！」就簽下生死狀，要跟馬單挑。中華民國總統聽說了這件事，找章算帳，章只好逼迫馬應戰。

馬聞白鵬大名，心膽欲裂，計窮思竭，姑尋烏仁吉相助。烏仁吉者，本名伍仁濟，并之雲州人也，世業商賈。藍唐開關後，烏數至蒙交易，粗曉其言語風俗。兩國久絕復通，以故蒙之事物，唐人多以為珍怪。烏見機，乃偽製蒙古身分證，取蒙名「烏仁吉」，自稱蒙唐混血，祖傳醫術，通蒙漢諸方。

馬聽說白鵬翔大名，心膽欲裂，想不到什麼辦法，只好去找烏仁吉幫助。烏仁吉，本名伍仁濟，是山西大同人，世代經商。中華民國開放北方邊界後，他幾次去蒙古交易，稍微通曉蒙古的語言風俗。兩國長期斷絕關係，重新交往，因此蒙古的事物，中國人常常以為珍奇，很感興趣。烏發現這個商機，就偽造蒙古身分證，改了個蒙古名字「烏仁吉」，自稱蒙中混血，祖傳醫術，通曉各種蒙漢藥方。

蒙藥性烈，唐人體虛，每不能堪，故有「蒙古大夫」之訛傳。而烏之藥實無用，唯具安慰劑效應，旅蒙唐人服之，反時有自痊者，眾口鑠金，至傳為神醫云。馬不知其故，遂至烏處尋強身良方，烏見利起意，漫天要價，收費億萬，馬亦不敢不從。烏取鹽、糖、乳粉、植脂末、代可可脂、各色香精、色素等類研合為丸，名之曰「蒙宝二十五味聖丹大力丸」，獻於馬。

蒙古的藥性烈，中國人身體虛弱，常常不能承受，所以有「蒙古大夫」這種誤會的說法。而烏的藥其實沒有效，只有安慰劑效應而已，去蒙古的中國人服用了，反而常有自己痊癒的，眾口鑠金，結果他被當成了神醫。馬不曉得背後的故事，就去烏的店裏要強身健體的秘方，烏見利起意，漫天要價，收費億萬，馬也不敢不從。烏用鹽，糖，乳粉，植脂末，代可可脂，各色香精、色素等研碎混合為藥丸，取名叫「蒙宝二十五味聖丹大力丸」，拿給馬吃。

馬不疑，服之於登擂之前，初覺美味，思此物當有奇效，未幾，上吐下瀉，滿面發疹，幾不能起，蓋彼於諸色素過敏耳。臺下噓聲四起，馬無奈，稍歇而強至臺上，白鵬伸一手排之，馬身飛出，入觀者席中，觸一小兒。小兒怒而痛擊馬，馬昏昏然不知閃避，唯受擊耳，闔場哄笑。次日，蒙國報章皆以「唐之武聖敗於吾國小兒」為頭版。章主席欲治馬罪，馬歸責於烏。章至烏處，烏以偽身分證護身，謂蒙人不受藍唐管轄，又曰馬無憑證，血口噴人。章亦不知實情，無可奈何，歸而更責馬。

馬沒懷疑，在登上擂臺之前吃了藥，一開始覺得美味，以為會有奇效，沒過多久，馬上吐下瀉，滿臉發疹子，幾乎爬不起身，因為他對於色素過敏。臺下噓聲四起，馬沒辦法，稍微歇息了一下，勉強到了臺上，白鵬伸出一隻手一推，馬的身體飛出，掉進觀眾席中，撞到一個小孩。小孩很憤怒，用力打馬，馬已經昏暈，不知道閃避，只是被動挨打，全場哄笑。第二天，蒙古各報紙都以「中國武聖敗給我國小孩」為頭版頭條。章主席想要治馬的罪，馬把責任推給烏。章去找烏，烏拿假身分證護身，說蒙古人不受中國管轄，又說馬沒有證據，血口噴人，章也不懂得實際情況，無可奈何，只能回去後更加責備馬。

馬忿恨填膺，以為失之蒙男者，當得意於蒙女，乃至烏蘭巴托北里，欲逞雄風。蒙女多悍，其墮風塵中者更不論矣，蒙男備知其狀，故凡訪北里者，皆隻身勝負，敢試雙飛者，百中無一，至若一龍三，四鳳，若挾太山超北海然，無敢思之者。馬恐尋花事洩，羞於語人，故於此無所知。馬未敢攜通事，化裝微服而往，又不通蒙語，入青樓中，唯與諸妓比劃，馬伸十指，謂欲得才貌十全者。諸妓不解其意，以馬欲以一當十，見而說之，接耳曰：

馬氣得不行，認為在蒙古男人身上受的侮辱，要在蒙古女人身上討回來，於是就去了烏蘭巴托紅燈區，想要一逞雄風。蒙古女人大多很彪悍，至於從事賣淫的，就更不消說了，蒙古男人很清楚情況，因此凡是去紅燈區的，都是一對一，敢嘗試雙飛的，一百人中也沒有一個，至於一男三、四女這種事情，就仿佛挾著泰山跨過北海一般，沒有人敢去想。馬擔心尋花問柳的事情泄敗露，害怕跟人說起，所以對此一無所知。馬不敢帶翻譯，化裝微服前去，又不懂蒙語，到了妓院中，只能跟妓女們比劃，馬伸出十個指頭，意思是說想要找一個才貌十全十美的。妓女們不懂他的意思，以為馬是想以一當十，非常喜歡，交頭接耳說：

「吾國男子皆粗蠢，但知以一敵一，何得此饒風致、解風情者！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乃共謀，入迷藥其飲食中。馬醒，已為拘斗室內，諸妓迭至，更番淫之，蠟滴電擊，鞭鳴眼遮，口球項圈，肛塞拉珠，褻技百出，不堪備載。諸妓嘗與馬以蒙語約安全詞，馬不能憶，唯以鄉音哀嚎，諸妓但聞吳聲柔媚，覺情趣盎然，轉更癲狂，馬求死不能。後巡捕以失外交人員故，遍索全城，方得馬，已不似人形矣。

「我國的男人都粗鄙蠢笨，只知道以一敵一，哪來這麽富於風致，瞭解風情的呢！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於是就共謀，將蒙汗藥放進馬的飲食中。馬醒來時，已經被妓女們拘禁在密室裏面，她們輪番前來和馬交媾，蠟滴電擊，皮鞭眼罩，口球項圈，肛塞拉珠，淫褻的技巧極多，無法全部記載。妓女們曾經和馬約定過安全詞，馬不能記憶，只是用鄉音哀嚎，妓女們聽來只是柔媚的吳語，覺得情趣盎然，更加瘋狂了，馬求死不能。後來警察因為外交人員走失，搜遍了全城，才找到馬，已經不像人形了。

馬出，不敢復聞蒙女聲，睹蒙女貌，否則觳觫。章主席痛責馬。馬跪曰：「屬下冤枉，此皆蒙奸烏仁吉陷害屬下之奸計也，長官明察！」章曰：「汝勿卸責，烏仁吉，藥販也，汝為青樓女所囚，與烏何干？嗚呼！蒙族者，中華民族中一宗族也。汝即為蒙人，當思報效祖國，以昭世人，為子孫鑒，流芳百世。昔南安黃正升（姨史氏註：其祖答剌真，元世祖時人，為南安達魯花赤，故家於閩焉）為五軍都督，隨民族英雄鄭成功北伐韃虜，以身殉國，故黃氏子孫興旺，及於今日，此蒙族光於中華民族中之證。族無文化，可懼者也；有而不能弘，可悲者也。前人弘之，而後人踐之，可恥者也。古賢云『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汝受國家厚恩，不能威震叛逆，動其慕化之心，反失墜擂台，陷身青樓，幾不免於死，汝亦人也，豈不知愧乎？俟歸國後，當窮治汝！」馬懼甚，於機場伺機竄外國，不知所終。後有至暹羅者言，芭堤雅青樓有人妖者，名蒂芬妮·阿瑪達亞恭，善攢眉作態，頗有好事者以為馬焉。

馬被救出後，不敢再聽到蒙古女人的聲音，看到蒙古女人的樣子，否則就嚇得渾身發抖。章金萊主席狠狠責備馬，馬跪下說：「屬下冤枉，這都是蒙奸烏仁吉陷害屬下的奸計，長官明察！」章說：「你別推卸責任，烏仁吉只是個藥販子，你被妓女囚禁，跟他有什麽關係？啊！蒙古族，是中華民族中的一支宗族。你既然是蒙古族人，應該要時刻想著報效祖國，讓世人瞭解，為子孫做榜樣，流芳百世。過去南安人黃正升（姨史氏註：他的祖先答剌真，是元世祖忽必烈時代人，擔任南安達魯花赤，後來就在福建安下家來）任職五軍都督，跟隨民族英雄鄭成功北伐韃虜，以身殉國，所以黃氏家族子孫興旺，直到今天，這是蒙古族是中華民族光榮一分子的證據。一個民族，沒有自己優秀的文化，是可怕的；有了優秀文化，而不去弘揚，是可悲的；弘揚之後，又去踐踏它，則是可恥的。古代的賢人說『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你受到國家的厚恩，不能夠威懾叛國者，感動他們讓他們仰慕王化，反而在擂臺上失敗，還被囚禁在妓院，幾乎要喪命，你也算個人，難道不懂得羞愧嗎？等回國以後，就要好好治一治你！」馬嚇得要死，在機場伺機叛逃到國外，不知所終。後來有去過泰國的人，說在芭堤雅的妓院有個人妖名叫蒂芬妮·阿瑪達亞恭，擅長擠眉弄眼，故作姿態，有很多好事者認為就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