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不敢直接轉身往後看,他只是不斷以眼角偷瞄向身後的辦公室深處,那裡是他那位隊長的辦公桌所在。
事實上,在屏風阻擋之下,麥斯並沒有看到亞佛烈德在幹甚麼,唯一確定的是亞佛烈德的確在座位之上,但沒有太大動作,似乎是在凝視著電腦屏幕,而且已經維持了好一段時間。這和他平日忙碌的身影並不相同,但麥斯也無法判定亞佛烈德到底是在閒著,還是其他狀況。
麥斯只好以求助的眼神看向他鄰桌的KK,只見她皺著眉,還一邊向後擺了手。麥斯聳聳肩,他臉上那個無奈的表情可不是裝出來的,但KK一見他稍微露出想放棄的樣子,便立即緊張起來,還以無聲的口形向他喊著,向後擺手的幅度更大,就差沒親手推他過去而已。
麥斯清楚知道KK喊的是:「快過去!」
好吧,誰叫這件事是自己發起的呢。麥斯發現這幾天亞佛烈德似乎不在狀態,才主動和KK談起這件事。KK也同樣察覺到亞佛烈德的異常,總是心不在焉似的,但她也不清楚原因。麥斯想起路爾斯,這個名字不久前牽涉在奇怪的禁錮案中,亦和他們正在處理的案件扯上一點關係,隊長好像有提起過這個叫路爾斯的傢伙最近受傷入院,不知道和他心神不定是否有關係。
只是和KK商討也不會得到任何實際信息,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KK硬要麥斯去跟亞佛烈德談談。但問題是,麥斯根本不知要從那裡開始談起,難道他要說:「嗨,隊長,你最近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一想到這點,麥斯就感到頭痛,而且他也不知道那個才是適合去跟亞佛烈德聊天的時機。對於打開話匣子的方法,麥斯一點頭緒都沒有。
麥斯只好再次偷偷看向辦公室深處,剛好看見亞佛烈德仰起頭,舉起的手上拿著一個小瓶子,看動作就知道他拿的是眼藥水,亞佛烈德應該相當疲倦了吧?
可是麥斯的觀察又因旁邊KK的拉扯而中斷,他更從KK的無聲吶喊中讀出:「就是現在!」
這終得是要解決的事情,麥斯嚥了口口水,鼓足勇氣才從座位上站起來,往辦公室的深處走。幾經艱難,才來到那張辦公桌前。
「嗨,隊長。」
「嗨,麥斯,怎麼了,找我有事嗎?」亞佛烈德眨眨眼,蓋上他手中的小瓶子。
「是的……」
麥斯拉開椅子硬生生地坐下,他本來打算找些甚麼輕鬆的話題來開始對話,可是面對亞佛烈德那張認真的臉,便就甚麼閒話也想不出來,只得拉長著尾音。
「是案件上的問題嗎?」亞佛烈德見他結結巴巴,便主動提問。
「對啊,是案件……」結果也是回到工作之上,雖然這並不是麥斯想要說的,不過他和亞佛烈德之間最常有的話題,也就只有案件:「馬修・戴維斯的案件沒甚麼進展呢。」
「嗯,現在看來是進了死胡同。如果沒有新線索的話,搜查是比較難繼續進行。」亞佛烈德垂下了眼,麥斯完全沒想過他竟然也會露出如此疲憊不堪的樣子。
「抱歉,是我沒幫得上忙。結果我也沒找到彼德・奎爾的案件和戴維斯案有沒有直接關係。」
「不要緊,辦案就是這樣,很多時即使傾盡全力,也不一定能接近真相。」亞佛烈德展露出微笑:「別太在意,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明明是麥斯打算來關心亞佛烈德的情況,怎麼換成是他安慰自己了?
「這倒不用擔心,我完全沒有壓力,有隊長你在的話,案件早晚就會真相大白。」
麥斯倒是看見亞佛烈德那個艱澀的笑容之後,才發現自己衝口而出的這句話,不正把壓力加在他身上嗎?
「是嗎?你確定?我也沒有把詳細的調查進度告訴你,對吧?」
「當然,跟隊長你工作這麼久,你的辦事能力,還有為人,我都是很清楚的。」
麥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本來是想開解亞佛烈德的,但結果卻變成加重他的負擔,只是話已說到這兒,除了給予一個絕對的肯定之外,麥斯已想不到還有其他任何一個適當的回答。
亞佛烈德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一瞬間已回復平靜:「嗯,沒問題,戴維斯案就交給我吧。」
「對了,隊長,你之前不是懷疑理查德・勞議員嗎?」麥斯只知最少也要讓亞佛烈德知道自己很願意幫忙,而不是把工作都丟給他:「他今天有出席公開活動,新聞報導可能會有他的訪問,要不我們一起看看吧。」
不等亞佛烈德回應,麥斯已經把自己的手機拿到亞佛烈德面前,還打開了新聞網站。
「理查德…勞…」
麥斯把其他所有的新聞通通都飛快滑過,他只專注在他要找的主題之上。
「等一下!」相關的條目還未出現,亞佛烈德卻突然喊停,更直接拉住麥斯正在滑手機的手:「這個,讓我看看!」
亞佛烈德的語氣強烈得麥斯無法拒絕,只得任由亞佛烈德拿走自己的手機。亞佛烈德顯得相當緊張,麥斯無法從這個角度看到手機屏幕,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向上滑動了一點,然後全副精神便被手機完全吸引住,就連那份緊張的神情也被吸走似的,麥斯無法從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得出任何亞佛烈德心思的線索。
「抱歉,我現在要出去一下。」過了一會,亞佛烈德才把手機塞回麥斯手上,也沒交代任何細節,便匆匆拿起外套和手提包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呆在原地的麥斯完全不明所以,他只得看向不遠處的KK。KK卻是一臉怒火,還不斷揮動右手似乎在示意著甚麼。麥斯這才想起自己手中的手機,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一條新聞條目。
「大學生於校園猝死,死因證實為心臟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