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28|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台北藝術節X在地實驗,論壇側記】「不只是議題的生態藝術」

✠講者:詹育杰✠

台北藝術節官方網站:https://www.tpac-taipei.org/festival-taipei
共想吧系列活動官方網站:https://www.tpac-taipei.org/event/474
圖片來源:https://www.shoppingdesign.com.tw/post/view/9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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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自去年十一月底開放國境後進入後疫情時代,開始了後疫情的討論,「台北藝術節」試圖通過藝術家的訊息和作品與觀眾對話,以藝術的方式進入對後疫情的思考。其中一大重要的主題是「生態」,所謂生態不只關於老掉牙的環境保育,更著重人與周遭的關係為何。藝術節希望邀請藝術家和各方專家,在作品之外提供更多討論的場合,「共想吧」的活動應運而生。

  本場講座「不只是議題的生態藝術」請來講者詹育杰,他目前旅居巴黎,為典藏新藝術和藝術家雜誌書寫評論文章。講者以比爾・蓋茲為引,舉出現在連企業和任何一個平民百姓都知道要重視生態永續的議題,藝術領域也不免俗,在藝術創作裡的永續,強調的是與自然一同創作,使用天然材料,強調「反污染」、「反剝削」等觀念。在處理這個尚發展中問題的藝術創作者中,講者舉出劇場導演肯恩(Philippe Quesne)和視覺藝術家雨格(Pierre Huyghe)兩位來自法國的藝術家作為這場講座的例子。

|肯恩(Philippe Quesne)

《農場的命運》(Farm Fatale),圖片來源:https://mitsp.org/2020/en/farm-fatale/

  肯恩主要著重在劇場的創作,其工作室名稱直譯為中文是「動物園」或「水族箱」,他的作品強調的是環境與人的關係,作品中使用了許多動植物和物件,比起戲劇性的張力,他更重視對空間的掌握,而劇場裡的佈景亦被轉為其他媒材的創作。

  2010年的《公平社會,健康生活》(Fair Society, Healthy Lives)是一個只由土撥鼠組成的舞台,整個表演性質類似於社會運動中的街頭表演、或一場關於生態的座談。邀請觀眾進入土撥鼠的世界,運用土撥鼠的動能,令觀眾體會家園被入侵後難以生存的土撥鼠現狀。

  2019年的《農場的命運》(Farm Fatale),表演中充滿歡樂的載歌載舞橋段,但其實這些快樂的場面可以類比為抗議的現場,或甚是哲學的辯論。該作反映了當代的農民生活困境,諸如要將田地剷平作為太陽能板的空間使用,耕作的空間越來越少,只好不斷地增加工作量,呈現出被迫工作的農民的無奈。在其領導下一同工作的動物,甚至連稻草也暗示了被強迫的現況。

  2016年的《卡斯帕・西方・弗里德里希》(Caspar Western Friedrich),從標題上分析,可以分為兩種對自然的想像:卡斯帕・弗里德里希是一名知名浪漫主義畫家,「西方」(Western)又盛載另一種對西部牛仔的既定想像,這件作品揉和了這兩種相異的刻板印象,討論人為建構出的自然概念,在舞台上搬演、結合不同的文化。至於西方牛仔文化的搬弄,肯恩使有經驗的老演員與菜鳥們一同聚在火堆旁,由老鳥敘說故事,這個場景可以看出人們對自然的想法投影,經由一代一代不斷地被傳承下來。另外,直接把建造舞台的過程搬到表演中,亦屬於一種投射,可在建造過程中看到每個演員眼中的自然有所差異,且把自己的觀點放進演出中。

  肯恩不論在生態哲學思想或是劇場創作中,都以一種幽默的方式處理生態議題,通過把名畫變成演出中的一件上衣,肯恩指出「自然作為一種建構」的事實。人工和自然物件在舞台上的交織,更回應到肯恩的工作室名稱「動物園」或「水族箱」暗示的人工建構生態。

|雨格(Pierre Huyghe)

《變體》(Variants),圖片來源:https://www.e-flux.com/announcements/473018/pierre-huyghevariants/

  雨格的作品媒材橫跨錄像、雕塑、互動裝置等。他2008年在雪梨歌劇院的演出《一片線條的森林》(A Forest of Lines),翻轉了時間、虛構和科幻的概念,到了後期作品中,對於生態的著墨增加,譬如2017年《在未來的生活之後》(After A Life Ahead),虛構出一個人類消失後的末日場景,蓋在廢棄的滑冰場裡,模擬出一個挖掘現場。展間中有個水族箱,裝著人類癌細胞的培養皿,與正中間裝著有毒海洋生物的水族箱對照,雨格用演算法使這兩者產生互動,展場裡還有蜜蜂、孔雀等生物。藉由手機app,觀眾可以看到演算法建造出的擴增實境這件作品模擬了自然物之間的互動,構成一個生態系,通過手機app使觀眾被納入這個系統之中。

  生態系分為三個層次:物質、精神、社會,若人類滅絕了,首當其衝的是物質層面的影響,儘管人類消失了,演算法仍持續存在於世上,其他生物不一定曉得演算法為何物,這個概念卻能作為一種精神層次留在生態系中。

  2011年的作品《在康斯坦丁・布朗庫希的〈睡著的繆斯〉之後的〈動物海事〉》(Zoodram 4. after Sleeping Muse by Constantin Brancusi)深入探討了居住於塑膠瓶中的寄居蟹的生活。在2011至2012年的作品《無題》(Untitled)曾多次於台灣展出,這一系列作品營造出一種世界末日的氛圍。通過將狗的前肢塗上粉紅色,令人聯想到科幻感,引發觀者對於異世界的想像,同時也與肯恩的作品相呼應,共同探討對自然的建構。雨格以及肯恩都在探索「酷兒世界建造」(queer world making),超越了傳統的二元對立,將多種元素融合在一起,打破界限,呈現出更加多元的生態創作。

  2021年的《變體》(Variants)發生於一座小島上的舊造紙廠中,被遺忘的島上景觀像末日後的情景,人為垃圾和材料散落各處。雨格初次抵達這個小島時,運用3D掃描技術重新製造了一整個島的生態環境,且讓AI分析、演化,於是這座島在數位世界中永恆地開展,甚至能夠跟真實的島上世界互動、疊加,譬如聽到動物的叫聲時,可能是虛擬至現實、或現實至虛擬傳遞而來,此種手法令人分不清現實與虛擬的界線。

|小結

  肯恩和雨格將三個生態學中的精神層面拉進作品中,強調所有動植物和人類之間類社會學的關係,形成一個類似有機堆肥(compost)的狀態。這兩者同樣著眼於建構的自然,但是比起建構與否,建構的方式和其成果才是應關注的重點。在這兩個藝術家的作品中,不同的是觀眾的位置———肯恩劇場中類水族箱式的觀看,對比雨格直接令觀眾走進現場的互動作品,通過這樣的類比呈現出藝術家處理生態藝術的不同切入方式。

  肯恩的劇場作品中,觀眾仿佛置身於一個類似水族箱的空間,這種觀看方式創造了一種旁觀者的視角,但舞台與座位的區別仍相當顯著;而雨格的作品則不同,他會創造出一個能夠互動的環境,邀請觀眾親身參與其中,觀眾成為了作品的一部分。透過實際參與作品互動,觀眾能夠更加直觀地感受到雨格建立的虛擬生態系統中的變化和相互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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